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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峰
出门问路,经常遇见对方不耐其烦,没有给你咕噜清楚到底怎么走,晾你个没商量人就匆匆远去；还记得早年有次在一大都市跟当地人打听时间,对方不屑理会,只说半句“差一刻”,把你撂在云里雾里就走人了。像是怕耽搁他的大事,或是不甘于为外地人行方便。这就形成了个人对那座城市的定格“印象”,很难改变。
到了济南这些事就不用作难,你若问路或打听人,济南人不光给你说个一清二楚,他若有时间,恨不能直接带你过去。放心,绝对不会敲你竹杠。因为济南人淳厚朴实,豪爽仗义,济南人场面。不是因我是济南人,就替自己的城市自吹自擂,你不信就走走看,顶上济南人厚道的不多。
济南的文化我个人说有两大脉络,一是舜文化,“二安”文化；二是秦叔宝的“二哥”文化。两种文化相映,构筑了济南的雅致和世俗。济南人有文化的多,一城诗人半城画家；济南人称兄道弟的也多,需要相助拍着胸脯打包票的人在街上排成队。济南夏日的大排档也很张扬,啤酒的销量在国内也会和堵车一样,肯定排名比较靠前。
济南人很秦琼,要面子图名声。作家刘玉堂先生跟我多次说过一个事,说有个司机小伙子,别人的三轮肇事顶了他的车,对方全责。可当他知道对方家境困顿,上有老下有小的处境,不光不要对方赔偿,还拿出四百块钱送给对方。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事,四百不是个小数目。他回到等他半天的酒场上,说明原委以征询的口气对大家说,我场面吧?场面,实在是场面!秦二哥的侠肝义胆淋漓毕现,他要活着肯定和你也是“老八”。这样的人周围肯定有一大帮子朋友,不用说走到哪里人缘也差不了。
济南人遇上麻烦不喜欢直截了当,喜欢转圈子托朋友,比如早年的违章,直接交钱就完的事,偏喜欢拐弯抹角人托人地找朋友。花五十或一百就可以解决的事,非要事后花五百甚至一千,把事情摆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朋友,办事场面。体现场面最典型的,当数遇上患病医治不起,无论哪个媒体发个消息都不会冷场,好心人都一起出现在病人面前。有钱的送钱,没钱的给物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一般都不留姓名,至于患者你是本地还是外地他们不管这个。前两天一个湖北籍的年轻妈妈车祸,手术急需用血,好家伙!媒体播完新闻,医院里来了四百多人,撸着袖子挽着胳膊在那里排队。这壮观情景,场面吧?
说了一大堆场面,都是秦琼文化发扬光大的延续。济南人也有不场面的时候,比如看芭蕾舞,听交响乐表现就平平。着装不讲究不说,还喜欢在场地里喧哗,吃东西,没谢完幕就蜂拥而出,拿着交响乐当戏剧,想鼓掌就鼓掌。这是舜演奏过《韶乐》的城市,这还是李清照、辛弃疾的故乡。我想,有一天看到这群场面的人,能坐在安静大厅里,彬彬有礼地听交响,看芭蕾,且举止优雅,有国际范。让来此所有的艺术家都点头称是,跷起大拇指。我们这座天造地设有山、有河、有泉、有湖的城市,世人都为之点赞,那场面可就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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