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津返回济南的高铁上,窗外白茫茫一片。
距离日本富士山一百公里外的新干线一处站点,相机拉近后能清晰看见富士山顶。
然而,这已不是这次雾霾第一次给这架飞机上的人添麻烦——因为这场“2017年的第一场霾”造成的航班停飞,机上的不少中国人此前被滞留在东京羽田机场,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新年。
文/片 本报记者 王昱
能见度一度低至50米
航空公司答复都没了
2016年年末,记者开启了规划已久的东京之旅,在行程的最后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听到了华北地区再次出现严重雾霾天气的消息。最开始记者还暗自庆幸躲过了这场雾霾,但当2016年12月31日夜记者提着行李来到东京羽田机场时,顿时傻眼了,记者乘坐当晚起飞去往天津的BK2990航班,因天津方面的雾霾延迟了。航班表上赫然显示着该航班“预计”将推迟到次日13:00起飞。这意味着旅客要在机场熬过整个跨年之夜,再呆上半天才能回国。
面对焦急的旅客,航空公司的人员无奈地解释说,由于天津机场雾霾严重,实在无法起降飞机,只能期待雾霾散去后“再看情况”。事实上,当天因雾霾延误的飞机不止这一班,羽田机场内不少地方挤满了飞往华北各地的中国旅客。在抒发了一通对航空公司和雾霾天气的不满后,人们被迫在机场凑合着过了这个难熬的跨年夜。
然而,第二天早上,更糟糕的消息从国内传来。元旦当天,华北的雾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严重,尤其是天津、石家庄等地机场,能见度一度低至50米。“国内大规模航班延误”“天津机场无法降落”等消息轰炸着旅客们的手机。已经推迟的班机再度全面推迟,且这一次,航空公司方面没有再给出延迟到何时答复。“难道要让我们在机场无限期地等下去吗?”饥困交加的旅客有些丧失耐心,甚至有人态度激烈地跟航空公司人员争执。
日本也曾污染严重
如今几乎看不到“霾”
这些举动很快引起了在机场执勤的日本警方的注意,由于前几天在札幌的千岁机场曾发生过中国旅客因航班延误,与机场人员发生肢体冲突的事件,他们最近对这类问题十分警惕。
看到警察越来越多,懂点日语的记者上前去跟他们解释,当解释到如此大面积的航班延误是因为雾霾时,对“雾霾”似乎没概念的老警官听了半天也没听懂——毕竟在日本,空气污染到飞机都起降不了,几乎没有看到过。
“就是smog(英语烟雾)嘛。”旁边一位年轻警官插话解释说,老警官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年轻警官说的“中国污染太严重”是实话,但听一个外国人尤其是日本人说中国不是,还是让人很不舒服。于是,记者跟老警官进一步解释说,“就是日本上世纪60年代中叶那种空气污染嘛。”老警官进一步恍然大悟:“啊,是啊,那种日子真难过,从东京都几乎看不到富士山了。”
老警官这句无意之叹,却让记者害怕甚至汗颜。二战后,日本从废墟中崛起,百废待兴,全面启动重工业建设,的确曾经历过与中国今日类似的空气污染情况。著名的“四日市哮喘病”曾经名列日本战后四大公害病之一,相继有1万人因该病死去,受害者及其家属跟政府和企业的官司一直持续到本世纪初才打完。日本的过去证明,中国未来想填补空气污染这个坑,难度相当之大。
如果没有遮挡
济南能看到泰山么
更值得深思的是,老警官的那句“从东京看到富士山”,其实是个很高的标准,富士山距离东京市中心接近100公里,相当于泰山到济南市中心距离的两倍有余。从这样远的距离上遥望富士山,空气必须纯净到相当程度。即便在日本空气污染最严重的1965年,东京都内依然有22天可以看到富士山。而从这一年,日本开始出台各种严厉管束政策,空气质量开始回转,到2012年,东京都内看到富士山的天数已经回升至100天以上。
就在我们滞留在羽田机场的当天,从机场的航站楼上望去,还能清晰地看到这座高山的雄姿。在因为国内雾霾天气滞留机场的一整天里,一根根地数富士山上那些依稀可辨的山脊,成了记者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数着数着,记者不禁心中一凛,我们的泰山虽然不及富士山的一半高,但济南到泰山也不及东京到富士山一半远,假如没有遮挡,我们的空气能好到从济南登高远眺,欣赏泰山的雄姿么?
东京时间1月2日凌晨,耽搁了一整天的旅客们终于踏上了归家的旅程。当我坐上从天津到济南的高铁时,天已大亮,可车窗外的华北平原依然笼罩在浓浓的惨白色中。打开手机,给这个惨白色留了个影,再配上一张东京梦幻般蓝色的天空,我在朋友圈中发了个调侃雾霾的状态:“我从《你的名字》中回到了《寂静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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