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念及张爱玲,眼前总会浮现出一个女人半倚门框,睨着眼,悲凉的看着行人。她着一身红底白花的旗袍,骨架较宽,却清瘦,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美。周遭传来小贩的叫声,鹅黄色的月亮在夜空中升起。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融入民国的大背景中,可是背过身却又感受到那道清冷的目光,她似乎一直站在那里打量着那个时代。
张爱玲的一生华美而苍凉。她的父亲是清朝遗少,而母亲却是受到西式教育的开明女子,思想的差异必定导致冲突,独留张爱玲体会个中滋味。后来她遇到了胡兰成,那个让她爱到从尘埃里开出花的男人,却收获了一个讽刺答案。曾经多少期盼终化作一声叹息,昨日的美好终成一场空。华美的背后是凄凉,艳丽的背后是冷寂。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张爱玲的经历赋予了她一种悲剧意识,一种看透人世的沧桑。敏感使她更易洞察人心。《沉香屑》中的葛薇龙,《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金琐记》中的七巧,空气中浮动着欲望、迷惘。华美的背后是腐朽和满目苍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人世间最悲凉的誓言。在生死面前,人是多么渺小,可人们偏要说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好像我们自己做的了主似的。”读张爱玲的书会让你觉得人生仿佛不过是那么一回事,那种看透一切的悲凉深入骨髓。
女性的悲剧,在时代的巨轮下扭曲的心理,被男权所挤压着的人生。张爱玲在她所在时代眺望着,用她特有的悲凉的语调讲述着一个个故事,它们如同咿咿呀呀的唱腔,如同锈迹斑驳的铜炉中的沉香,散发出古老、迷人的气息。张爱玲的每个故事都有着那个时代的影子,清末的腐朽气息还在空中萦绕,西方资本主义席卷而来,彼方的战火不断,几千年的文明在炮响中化为乌有,人们恐慌、不安,却更加变本的挥霍。张爱玲的书具有着时代性的意义,那个躁动不安的年代,在她敏感的心上折射出来。
三毛曾说:“这世上谁不是孤独的生,孤独的死。最终张爱玲独自在美国的家中逝去。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在想些什么呢?是儿时与母亲弹钢琴的温暖场面,还是烟榻上父亲的颓废神情?是与胡兰成初遇时的卑微的喜悦,还是梦醒时的痛彻心扉。无论如何,这场戏已然落幕,霉绿斑斓旳铜炉里的沉香屑也烧到了尽头,她多少痛,多少伤都能释怀了,在她永久的梦中,大约也在上演着一场小团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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