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看泉,除了能看到秀美的泉水外,还能看到斑斓的锦鲤,这让许多外地游客颇感意外。知道济南泉水好,奔着泉水来,不承想泉水中的锦鲤也如此美妙,实属额外的收获。
泉水里养鱼,是济南自古就有的习俗。
在过去,“家家泉水”的老济南,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柴门小院,都会在自家的水缸里、泉池里——家中有泉池,该是多么富有的人家,要么养上七八条寸长的金鱼,要么养上三五条尺长的鲤鱼,不计较它的大小,不在乎它的多少,图的是富贵有余的寓意和祥兆。
济南泉水里养的鱼,最出名的是醴泉中养的那条大鲤鱼。传说那条鱼,鱼身三尺多长,鱼腰碗口粗,有一百多岁。鱼鳃上挂着一个铁环,是养鱼人做的标记。醴泉原本是江家池子街斜对面,一条由无数个涌泉汇流而成的小河中的几处泉眼。后来,人们把这条“泉水河”棚盖,在泉眼较为密集的河段,深挖泉眼、垒石建池,为其起名“醴泉”。醴泉居酱园建店时,把“醴泉”圈进了院内,在上方搭了个罩棚,并以“醴泉”为店名,用泉中的大鱼做商标,印在了产品包装上。当年醴泉居酱园人来人往,熙攘的人群中除了买酱菜的顾客,就是前来赏鱼的市民。醴泉中的鲤鱼,为酱园做了广告,带来了火旺的人气和财气。
除了醴泉养的大鲤鱼外,就是省府大院珍珠泉里的鱼有名了。省府大院是山东省最高官署所在地,又是督办大员的官邸,那京城官员、钦差大臣来巡访山东,都会光顾或者住在这里。珍珠泉深藏在省府大院内,来自京城的官员,公务闲暇时,就由地方官陪着,看珍珠泉“跳珠溅雪碧玲珑”的盛景,看泉中那追逐穿梭、首尾相接的游鱼。若是大员们兴致好,诗兴浓,还会命人铺纸研墨,题诗留字。当年蒋介石携夫人宋美龄来济南,山东地方大员韩复榘和二夫人纪甘青在省府珍珠泉大院,热忱款待,并陪着蒋介石夫妇赏泉观鱼。后来,毛泽东视察山东济南时,也曾由地方官员陪着,凭栏珍珠泉,看鱼戏泉水。可惜这两位人物,没有乾隆爷那每到一处必题诗留字的习惯,不然的话,珍珠泉畔会留下几处旅游景观,济南文史上又会多出几段佳话。
我生晚矣,待我赏醴泉时,泉中的那条鲤鱼早已不知去向,而去珍珠泉观鱼时,泉中的鱼亦非当年之鱼了。
不曾看到醴泉中的百年鲤鱼,也没看过当年珍珠泉的鱼,可我幼时看过趵突泉的红鲤鱼。
记得那时趵突泉泉水丰沛,三股水喷得很高,满满当当的泉水,溢满泉池,沿着泉渠轻缓流淌。就在这清澈瓦蓝的泉池泉渠中,红艳艳的鲤鱼,三五成群,鳞鳍相接,穿梭而行。火红耀目的鲤鱼,游动在清洁澄深的泉水里,似一束束彩带轻飞曼舞,又像一道道彩虹灵光闪动,赏心悦目,情趣横生。
记不得从何时起,趵突泉里已不再是单一的红鲤鱼了,换之而成的是锦鲤。并且,不只是趵突泉里有,五龙潭、黑虎泉、珍珠泉里也有,就连那泉水聚成的百花洲、大明湖,也是锦鲤成群。而那锦鲤品种之多,数量之巨,多得看不过来,数不清。泉中的乌鲤、墨衣锦,墨黑浓重,像山水画上点染的浓浓墨彩,像行走在清夜里的黑衣侠客；那红白锦、四段红、丹顶三色,红如樱桃、胭脂,白如瑞雪、羊脂；腹面红、赤三色、绯写锦,如妖娆娇艳、靓装粲丽的美妇；而那黄金鲤、金银鳞,更是金闪闪,银亮亮,披金戴银,雍容华贵——各色各样的锦鲤,既有大自然的天成,又有人工的巧妙培育,让人感叹世界万物的神奇。
有人说锦鲤是水中流动的宝石,这个比喻妙趣、恰当。你看那清澈透亮的泉水里,红艳、金黄、乌黑、雪白的锦鲤,与那闪光耀眼的宝石有何异?泉水与锦鲤,是光与亮、色与彩的完美组合,是大自然色彩、光影的美妙搭配。
如果说济南的泉水是一方洁白、清亮的锦缎,那姹紫嫣红的锦鲤就是绣在上面的锦画。相信那些看过此等景致的人,都会为之赞叹和喜悦。这一点,不用去问,从游人惊喜的眼神,孩童的依依不舍,可以看出来,寻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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