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婷
住在海边的人是幸福的。
每当春阳含羞,桃花初绽的时候,烟台第一批小海味像海虹、海肠子、沙肠子、爬虾、桃花虾纷纷赶着趟儿爬上餐桌了。如果说螃蟹对虾是一桌海鲜盛宴的话,那么这小家碧玉似的海鲜只能算得上锅台灶脚的配菜了。但恰恰是这犄角旮旯的小海味儿吃起来更别具风味,更贴地气儿,回烟台吃海鲜吧。
老烟台特有的海鲜是海肠,只产于渤海湾,青岛都没有,烟台的最好吃。通常的吃法像蒜蓉海肠、肉末海肠甚咸脆而极香滑。活的海肠、嘎嘣虾、巴蛸(章鱼)都可蘸辣根生吃,撬好的牡蛎通常拌着柠檬汁生吃,三杯两盏,家人同聚。果然,中国人是最会吃的啊!飞蛤、小螃蟹、扇贝、蛏子、螺类等平价化一些的海鲜上火隔水煮个七八分钟就开口笑了。拌上黄瓜,或是蘸上老烟台酱油就能吃,不必要复杂地做,也能柔软丰满,入口着舌,虽不脆不酥但满口原汁原味儿,历久弥新。不像上海人,一人一个扇贝,壳里面还要装粉丝、木耳等其他配料,花里胡哨,失了本真。反正在烟台扇贝很便宜,想吃几个就吃几个,像吃花生米一般的随心随意即可。价格略贵的如海参、鲍鱼、大螃蟹(赤甲红),偶尔开个杀戒吃一吃,犹如吃蟠桃般稀罕,吃多了倒也不好的,会流鼻血。若是肠胃脆弱的主儿更要少吃。
在众多海鲜当中我独爱爬虾。爬虾,又叫琵琶虾、虾蛄,但是老烟台人还是多叫爬虾,又形象又顺口。春天和冬天的爬虾肉多鲜嫩,富含蛋白质,极少的脂肪,肥壮的虾脑部满是膏脂,脊背上能隐隐看到一条由颈至尾的深紫色带。这条色带就是虾籽,煮熟以后呈橘黄色,包裹于虾肉的最中央,略带韧劲但醇香无比。肥硕的爬虾一只只簇拥在一起,膏腴嫩滑,鲜香爽口,让你吃起来真是一根虾腿都不舍得放过。愣是谨小慎微地咂摸得津津有味,唯恐漏掉一口鲜味儿。夏天却不能吃爬虾,夏天的虾精瘦精瘦的,个大腰圆的那种也是腹空如水,壳多肉少。小时候老家山城闭塞,偶尔能吃到些漏网的鲅鱼小虾米都开心得如同过年,若是能吃到大爬虾,那真是无比幸福的事儿。爬虾是那种生生不息,潮潮不落的经济动物,年年捕年年生,年年都是爬虾的丰收年,所以爬虾又得一美名曰:富贵虾。
年年花开花谢,岁岁潮涨潮落,晨光熹微或是晚霞满天,年月里五味杂陈,只有家中的妈妈会煮上一锅带着海腥味儿的小海鲜,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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