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赵俭,围着火炉转了45年
亲手打造的铁制品曾远销全国,愿将打铁手艺传承下去
2015年04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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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俭将铁锨放在火炉上。
  铁锨烤得差不多了,赵俭准备动锤。
  赵俭将铁锨再次加热。
     本报记者 李云云 陈伟  

  打铁,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行业。作为一门手艺,繁荣时,一个农村大集能有四五台火炉同时在烧,但如今一个县也没有几个铁匠。沙河乡村民赵俭如今已经60岁了,当了45年的铁匠,天天与火炉为伴。这辈子最让他自豪的是他打制的铁制品远销全国各地,最遗憾的事就是打铁这门手艺,如今已处于消失边缘。不让打铁手艺失传,也成了赵俭的心愿。
拉四年风箱终出师 打铁要掌握好姿势
  60岁的赵俭打了45年的铁,在别人眼中是一位老铁匠,但在最初迈入铁匠一行时,他才15岁。
  赵俭是商河县沙河乡东赵家村人。20世纪70年代,沙河乡很多人都去乡里的锉刀厂上班,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走进了厂子大门。工厂里有很多工种,当家里人问他想干啥时,他选择了打铁,因为当时打铁是个赚钱较多的行当。 
  赵俭告诉记者,刚工作时,他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因为营养不良,他较为瘦小,比炉台高不了多少。刚进工厂时,他先从拉风箱干起。 
  拉风箱是个力气活,刚开始干时胳膊疼得不行。忙活一天下来,晚上吃饭时,手累得一直哆嗦,连筷子都拿不住。有一次晚上喝玉米粥,他端着碗手一直哆嗦,碗就掉地下了,手上也烫了个泡。尽管挨了父亲一顿批,但是也没敢告诉家人拉风箱多么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拉风箱,赵俭一拉就是4年。4年时间里,他除了拉风箱,还暗地里观察师傅怎么淬火、怎样下锤……
  4年后,师傅才开始教给赵俭打铁手艺。刚开始时,他掌握不好姿势,一直弯着腰,师傅一看就火了,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去,旁边很多工友看着,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从那时开始,我就想无论如何也得把打铁学好,毕竟是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手艺。”
  等到工友们散了之后,师傅再给赵俭重新演示一遍如何打铁,并一点点讲解动作。师傅告诉他,要想成为好铁匠,打铁姿势很重要,姿势对了才能成为好把式。
  如今赵俭体会到了师傅的良苦用心。“干铁匠,要是姿势掌握不好,就容易受伤。站着下锤时,要是腰弯得厉害,就容易被崩出的铁屑烫伤身体。”
铁制品远销全国,曾拿厂里最高工资
  赵俭出师没几年,就成了厂里的“台柱子”,当时他打的铁制品远销新疆、黑龙江、广州等全国各地。 
  当时村里有人在新疆兵团里打工,过年回家时和赵俭开玩笑:“我们兵团里用的锉刀、斧头都是沙河出产的,不会是你打的吧?”
  年轻的赵俭总会意气风发地来一句:“有可能,咱打的东西有可能以后都卖到国外去。”
  当时赵俭每个月的工资是33.5元,在锉刀厂算是工资最高的,全厂只有3个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说到这里,赵俭一脸的骄傲。 
  有一次和工友进行打菜刀比赛。赵俭赶时髦,胳膊上戴着手表。铁刚烧好,一锤下去,火红的铁屑就直接插在了表带里。赵俭介绍,炉温很高才能把铁块烧透,要是这时候停下了,估计这块铁就废了,他就咬着牙打完。 
  “等到菜刀打完,我才将表给拿下来,表坏了,胳膊也烫伤了,从那以后,工友们都称我为‘赵汉子’。” 
  他告诉记者,当时乡党委书记的工资才48元多,作为一个铁匠,一个月能混那么多,已经很知足了。“当时去相亲,女方看到我之后嫌我黑,脸上和抹了炭似的。但是在媒人的一再撮合下,我们最终还是成了。一个小铁匠,也娶了媳妇了。”
工厂解散后单干,成了有名的赵铁匠
  在工厂里干了15年后,商河县沙河乡锉刀厂解散了,赵俭成了一名下岗工人,刚离开工厂,他很不适应。“离开火炉,心里就是不踏实,总感觉缺点啥。”
  有一次,赵俭去赶集,看到有一个老铁匠拉着风箱打铁,他就情不自禁地钻进去看看。当时老铁匠正在打一把铁锹,他看淬火不对,就好心提醒人家说:“大爷,这火不够火候,你再等等。”老铁匠看了一眼赵俭说:“小伙子,是个行家,和我一起打铁算了。” 
  听了老铁匠的话,赵俭茅塞顿开,与其在家种地、荒废手艺,不如自己也去集市上打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于是他买了火炉和风箱,重新干起了打铁。 
  从此之后,赵俭上午去周边的集市上赶集,下午就去村里走街串巷,这一干就是30年。邻村都知道东赵家村有一个“赵铁匠”。一年下来除了雨雪天,他一天不落地打铁。“每天不怕风吹日晒,只要不离开火炉,俺心里就舒坦。”
  自己单干后,赵俭觉得更自由了,他不用严格按照厂里的图纸制作,怎么制作省料、怎样用起来省力,自己就怎么做,因此打造的铁制品都贴上了“赵氏”标签。
打铁行业几近消失 希望手艺能传承
  看到丈夫风吹日晒如此辛苦,赵俭的妻子多次劝他改行,但都没成功。“一到夏天,打铁就不是人干的活。” 
  夏天火炉旁边的温度高达50℃,在集市上赶集除了一个布棚外,没有任何遮阳设施,烤得赵俭胸前总是红彤彤的。因为担心风会吹起炉膛里的铁屑,因此再热也不能安个风扇,只能忍着。 
  在赵俭的眼睛下方有一个黑色的小圈,那是一块热铁崩到脸上留下的疤痕。他回忆说,打铁时,突然一块铁片崩到了脸上,脸上顿时就开始流血。后来去医院治疗,伤口缝了5针,养了两个月才好。 
  拆线的时候,医生发现有铁片留在脸上的肌肉里,医生本想取出来,但他死活没答应,“就当是给自己提个醒,以后打铁的时候,时刻绷紧安全这根弦。” 
  对赵俭来说,身上的硬伤都无所谓,最让他遗憾的就是打铁这门手艺越来越无人问津。十余年前,每个集市上都有四五个火炉,而如今一座县城也找不到三两个铁匠,年轻人更是对此不感兴趣。为担心打铁手艺失传,赵俭千方百计哄儿子回家和他一起干,刚开始孩子不愿意,但在父亲的软磨硬泡下,儿子也成了一名铁匠。
  如今,父子俩每天打铁能挣200多块钱,虽然比不上外出打工的收入多,但是看到自己打造的铁具能用上,心里说不出地高兴。
  赵俭告诉记者,春种秋收是打铁最忙的时候,集市上都挤满了准备打农具的农民。“看着来打农具的农民,我感觉到打铁这门手艺不能丢。” 
  如今在赵俭严格要求下,儿子已经能自行制作铁制品了,无论打铁手艺还能不能再往下传,但在赵俭儿子这一辈,手艺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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