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似娘野菜香
2015年04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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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忆

  当绵绵的春雨润醒了田野,暖暖的阳光照绿了大地,我总是习惯性地回到老家婶婶身边,再拿起镰刀、提着袋子,纵情地走到田间地头、沟坡溪旁,重温儿时剜野菜的岁月。
  犹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母亲刚刚去世,婶婶才娶进家门不久,我也只有十来岁,家里非常穷,常常要剜些野菜充当口粮。当时,由于年龄还小,干不了农活,剜野菜便成了我唯一能为家里做的事情。 
  野菜很多,而我最喜欢两种,一种学名灰灰菜,另一种叫不出学名,我们本地人称作“老鼠尾巴”。灰灰菜,我专门挑阔圆叶子的那种,青绿的叶子表面常常有一层细薄的白粉,底面呈浅浅的紫红色,让人一看便油然而生一种剜而食之的欲望。
  每次我都是连秆带叶地割下来,装到深深的菜筐子里,一弄就一满筐,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在婶婶亲切的接应下放下筐子,再在婶婶慈爱的目光里与她一同择菜、洗菜。之后,协同婶婶将菜放到我家那口十二印生铁大锅里煮,水开后,闷上一会儿,婶婶开始用笊篱将蔫了熟了的灰灰菜捞起,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盛着半盆凉水的大盆里,一会儿再用手捞起,攥成一个一个小小的菜团放在菜板上,切碎后放到另一只盆中,在上面浇上酱油、醋,撒上适量的砸成细末的盐巴,再滴上点香油,最后用筷子搅拌均匀,这便成了我最爱吃的美味。这种美味,我们叫凉拌灰菜,绿盈盈、软绵绵的,吃到嘴里稍有点涩,但菜香纯正、绿色生态,让人舌津生香、百吃不厌。
  那种我们当地叫“老鼠尾巴”的野菜,也是我的最爱。它通常开一种紫色的小花,叶片比柳叶短些宽些,叶面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略显粗糙,但做成汤熟了后,整个叶子就变得非常润滑了。 
  这种菜,我剜回家后,婶婶都是给我打汤喝。也是将菜择净洗净,放进锅里,添上足量的够一家人喝的水,撒上少许的盐后,放上箅子,熥上干粮,起火猛烧。水开后,等一会儿,估计干粮已经熥透了,婶婶便将箅子连同干粮一块端出,再盖上锅盖,添柴猛烧,水第二次开后,婶婶便将事先和好的玉米糊倒进锅中,再一边搅和,一边烧火。当水再次开起、持续,婶婶会适时地舀起一勺汤,看看、嗅嗅,直到再也没有那股生玉米面味的时候,一锅富含野菜香味的汤就做好了。 
  如果赶上家里的老母鸡正好下了蛋,又没有卖出,婶婶还会拿来几只,趁开锅之时将蛋液淋到汤里,出锅时再滴上点香油,那真就成了色香味俱佳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了。 
  接下来,婶婶会给我先盛上一小碗慢慢喝着,而她,则等着同下地干活的爷爷和父亲、叔叔回来一块吃饭。这时,婶婶常常温和地给我讲些勤俭持家的道理,尤其是一再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图将来有一个好的前程什么的,叫我倍感亲切,好生温暖,也产生了一种读书的使命感,一直牵引着我发奋好学。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婶婶已近古稀,我亦学有所成,早早就在城里安了家。虽说今在城里什么样的菜都能买得到、吃得到,南方的、北方的,当季的、反季的,紫的、红的、白的、绿的,不一而足,但我觉得还是当年婶婶亲手调制的菜和汤清香、可口,让人着迷,因为,那里面饱含了婶婶的辛劳与慈爱,也浸染了我童年的天真、无邪与向往。 
  所以,只要婶婶健在,每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回到老家,重温当年的岁月,并一定要再享用一顿婶婶亲手调制的那种最有人生营养的菜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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