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吃水的回望
2015年06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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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在科

  据报道,南水北调目前客水已惠及莱州、招远、龙口、蓬莱。莱州涌来了“救急水”,这使我想起了家乡吃水的变迁。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村吃水全靠那为数不多的几眼水井。家家都备有水缸、水桶(村里叫水筲)、担杖、井绳。井绳是到井上提水的用具,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井绳盘曲在井沿上,真和长蛇相似。井绳(当地叫掼绳)有苞米秸粗,有的用蒲草拧编而成,一丈多长,下头拴着铁钩(有的是木构)。铁钩有些奇巧,钩的上端要打造一根筷子粗、指头长、有弹性的铁舌头,铁舌头要与铁钩的末端靠近,以便打水时阻止水桶滑落水井。
  到井上打水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到井边,弯腰面对黑洞洞的水井,风险极大,可是我十岁出头,便开始“上前线”了。起初,用一只大水桶和一只小水桶。我站在离水井稍远的地方,井绳摩擦着井沿,用小水桶把水拖上来,灌进大水桶,然后前小后大很不对称地把水挑回家。年岁稍长,我就独当一面。两腿骑跨在井旁,水桶送下去,摇摆着井绳,水桶在井底左右晃动,等水桶底朝上时,井绳往下一送,砰的一声,水桶便钻进水里。然后一把一把将水桶拔上来,有了些楞劲,带上了大人的气势。
  1954年,我求学告别家乡。后来听说有人跳井,我挑水的那眼水井报废,不再给村人无私地贡献清凉甘甜的水了,村里人吃水只好挤到远处的水井。文革后我回家,发现每家每户都在院子里安装了手动押水机。我见到的押水机,半米来高,上端类似水壶,“水壶”上固定着半米来长的押杆,押杆连着活塞,“水壶”里舀上点水,起着密封活塞的作用。一弯腰一弯腰地就能把水抽上来,水流进桶里,再倒进缸里。村南有个泉眼,常年流水。当时“村委”(叫大队)发动村民在泉眼处挖掘水塘。水塘成功了,但村里的水位却逐年下降。可能地下水脉相通,修了水塘,截断了水源。
  到了改革开放的年月,家家户户的押水井也都废弃了,村里人吃水被逼涌上了水塘。每家都必备个铁制小推车,小车上卧着个方形或者圆形水箱。方形水箱有学生单人课桌那么大,圆形水箱比太阳能水箱略粗稍短。各种水箱的上顶都焊接着碗口大的进水口,口上有盖;水箱的后下方,焊有出水开关,水推回家,打开水龙头,灌进水桶。那阵子,村里有专人用水泵抽水,供应村民,三天一次,定在下午三点钟。
  每到供水时间,村民都忙碌起来,各家各户都推着小水车,浩浩荡荡来到水库边,杂乱地拥挤在那里。水泵一响,粗急的水流便从水龙头里喷涌出来,有人操控着水龙头往各户的水箱里灌水。由于水流冲力大,水龙头也不太听话。人们的脸上常常喷上水珠,衣服也被溅湿。地上一会儿便泥泞不堪,鞋在泥水里践踏,后来都穿上水鞋去推水。由于大伙都有争先恐后的心理,所以打水的人也常常为争个有利的位置,闹得脸红脖子粗,场面和气氛时时充满火药味。
  后来,村里建筑起一座水塔,水塔供水,水流驯服得多,不再见慌乱的场面。再后来,由于灌溉和吃水时时冲突,而且,经有关部门检测,水塘的水质也不达标,村里便筹措资金打了几眼深水井。接着统一规划,纵横交错地在村里埋上了管道,管道把深井水输送到各家各户的院子里,老百姓从此也吃上了“自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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