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磊
毕业当老师那年我十八岁。整个学校管理混乱,学生不服从管理,抽烟、喝酒、谈恋爱、聚众打架、勒索钱财的现象时有发生。老师不敢管,学校领导不愿管。
我教的是毕业班,和学生差不多年纪,个别学生年龄甚至比我都大。班里几个刺头组成小帮派在学校耀武扬威,扰得全校鸡犬不宁,整个学校校风学风极差,绝大多数学生也没有理想,只不过是在学校混天度日,得过且过。
与学生们谈心,矛头都指向了几个刺头。学生们都说,只要制服了那几个刺头,班级就有凝聚力,学校也会平静下来。
怎样制服这几个刺头?不仅是我自己的问题,也是全校的问题。领导不敢管,那只有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
我计划与学生约架,约架的对象就是班里的三个刺头,约架的时间是周六傍晚,地点是学校东侧的小树林。
按时到了地方,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他们三个约架,三个刺头迷迷茫茫地看着我,弄不清楚我要干啥。大道理我没给他们讲,我只恶狠狠地说道:“今天约你们出来就是和你们打上一架,你们别有什么顾虑。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老师,不是你们的班主任,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我胜了,你们要听我的；我败了,我马上离开学校。”
三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刺头听了此话,面面相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啥好。
我说“开始吧”,三个人仍然毫无反应。
“咱们可以单挑,你们也可以群殴!”
三个人也许被我的气势吓坏了,也许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老师,此刻居然一声不吭。
我吼了一句“那我就动手了”,血气方刚的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把他们三个挨个揍了一遍,边揍边骂,而这三个人从头到尾没还手。
星期天晚上自习,三个人到办公室找我,各自交给我一份检讨书。三个人都下定决心,改掉坏毛病,重新来过。后来,三个人确实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成了我最好的帮手。
学校渐渐平稳了,校风越来越好。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变得这么听话。约架的故事,也成了我们四个人的秘密。
三个人毕业之后,一直和我保持联系。他们参加了我的婚礼,我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记得其中一个学生结婚时,我们四个都喝得大醉。我问他们当年为什么不动手,三个人都说“怕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老师”,我笑着说道:“我更怕,怕揍不过你们。”
如今已当老师20多年,现在的学生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管不得,师生之间、老师和学生家长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淡漠,再也没有了和当年那些学生一样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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