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
母亲去世转眼便是三年。三年来的思念让我日渐消瘦,寝食难安,日里梦里,总是在追寻母亲的路上。但我知道,无论怎样蚀骨的思念,总会被岁月蒙上许多的尘埃。于是,便为爱花的母亲种下一个花园,让芬芳摇曳的花朵为我的思念写下天长地久的诗行。
母亲最喜欢的是月季,无论是大故乡的小院,还是后来哥哥们给购买的平房,以及定居到楼里,母亲品种多样的花群里,总是少不了月季。月季花期长,记忆里,一年里总能看到月季怒放在阳光下,或粉或红的花朵,一大丛一大丛的,远远看到,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母亲对月季很是上心,浇水施肥除虫。每有花儿开放时,母亲会不时在花丛里剪上几枝插在瓶里。之后,母亲会长时间坐在瓶前,用随手拿到的笔临摹。儿时的绣花鞋面,春秋冬里的鞋垫,小抱枕上,甚至小时母亲缝制的书包面上,都能看到母亲绣上的月季,或一朵独立,几片绿叶相衬,或三五朵相间,或一丛丛繁盛。无论哪一种样式,总是引来一片赞叹。
先是去花市买来月季,一丛丛地栽下,坑也深挖,水也灌足,再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秋末霜来前,再把长长的枝条剪去,来年的春里,月季又一丛丛地冒了出来。但花市里买来的,成活率并不高,急得我寝食不安。邻家有姐善养花卉,见我每天着急上火,便前来指导,并把自家月季悉数移来。“月季喜阳光,通风,这是它能开得花繁如锦的首要条件。”大姐两手是泥,却说得热烈:“日照条件虽好,但长期不修剪,月季也长不好。修剪的方法是。每年12月后月季叶落时要进行一次修剪,留下的枝条约15厘米高,修剪的部位在向外伸展的叶芽之上约1厘米处,并同时修去侧枝、病枝和同心枝。5月后每开完一次花,就修去开过花的这根枝条的2/3或1/2,这样便会有更多的再生花芽的机会。”听着大姐专业的指导,我才知道,月季花好看,但养花却是个技术活。于是,按照大姐的指导,我定期施肥、浇水。最可怕的是病虫害,这时,我就用大姐指导的办法,用烟蒂浸水后喷在花上,仅半天的时间,虫子就被消灭了。
有了大姐的热心指导,我的月季花园越来越像样子: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大红色的……树状月季高大挺拔,笔直的树干上是大大的花冠；变色月季初开时浅黄色,慢慢地变为橙红、红色最后略呈暗色,藤状月季如同蔷薇,满满地爬满围墙,实在令人流连忘返；最可爱的当数花中皇后“月月红”了,从每年的5月到11月,花开不断……姹紫嫣红的花园,引无数人驻足。
嫂子见我对花痴爱不已,回娘家时专程带回来一棵蔷薇。蔷薇的根有碗粗,连同根部的土,嫂子细心地用塑料皮包了,怕不成活,又在太阳下晒了几天。选了院子的最西侧靠墙栽下,经过一个秋冬,蔷薇却也安心地在这里生长了起来。到了夏天,竟然开出了几朵粉色的小花,让我惊喜了很久。
记得母亲在世时,喜欢闻桂花的香味,便托朋友买了两棵金桂。当高近两米的金桂被运到时,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好当然是好了,只是小院太小,无处可放,仅两个大大的桂花的盆就占去小院的大半,只好央了人花大力气抬出小院,栽在了小院的两侧。可惜,栽下的第一年的秋天,当遍地桂花飘香的时候,这两棵桂花却并没有花开,只静默地立在小院的两侧,任性地把自己等同于周围一般的树木了。
原来我所居住的地方,曾有过几处紫藤长廊,每到紫藤开花的时候,整个长廊便开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花蕾,远远望去似云如霞,实在是一大景观。那时,每到傍晚,我经常和母亲站在紫藤花下,母亲就像小姑娘似的赞叹:“真好看啊,这么多啊,真像洋槐花啊!”母亲已逝,但母亲的赞叹和母亲惊喜的眼神,一直都在。于是,我跑了好几处地方,专门买了3棵有十年树龄的紫藤,在小院的上方为它们搭了一个简易的石架,期待着来年花开的时节,能有成串的紫藤自架上垂下,那时,母亲“真好看啊,这么多啊,真像洋槐花啊!”的赞叹声,我也会听得更为真切!
母亲已逝,而花却常开,就像母亲的爱与温暖,永存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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