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霞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当时国家经济困难,物资贫乏,连烧火做饭的燃料都很缺,爸爸好不容易托熟人买了点烟煤(那时没有煤球)也总是不够用,家里经常连做饭的柴火都没有,走在路上见到地上有干树枝或几片干枯的树叶,也往往会捡起来回家烧火。
我八九岁时的一年秋天,晚上刮了一夜大风,天不亮姐姐就起床穿落叶去了,回来时拖着一条长长的麻绳,上面缀满了落叶。我看到了就对姥姥说:“明天我也要去穿落叶,你也给我做一个穿落叶的竹签子吧。”姥姥就找来一根竹筷,把前头削尖了,在后面削了一圈凹下去的小槽,把一条长长的麻绳拴在小槽里,然后在麻绳的尾部挽上一个结,这样穿落叶的竹签就做好了。我看着我的绳子比姐姐的短了好多,就问姥姥:“我的绳子怎么这么短呀?”姥姥说:“你能把这个穿满就不错了。”
晚上睡到半夜,听着窗外又刮起了大风,我心中很高兴,对姐姐说:“姐姐你听,刮风了,明天一定还会落下好多树叶。”
穿落叶也要选地方的,像杨树、梧桐树的树叶比较大,比较好穿；而柳树的树叶比较小,就不好穿了。学校前面有几排参天白杨树,是穿落叶的最佳地点,所以去的人很多。一大早,妈妈起来做饭,对我说:“你不是说要去穿落叶吗?怎么还没起床呀。”我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竹签,想想昨天说的话,这才不情愿地起了床。
走到小树林里一看,已经有好几个小朋友在那里了,我找到姐姐时,她已经穿了好长一大串落叶了。见我过来,姐姐教给我穿落叶的方法:用竹签的尖头在落在地面的树叶上一扎,再把它穿在绳子上。我穿起一片树叶,接着把它拉到了后面的绳子上,姐姐看到后对我说:“你这样太慢了,一块穿上好几片叶子,再拉过去,这样就快多了。”我按照姐姐教的方法,果然快多了,可惜小树林里人越来越多,落叶越来越少,老远看到一片大的树叶,都会跑过去好几个人。看着地上已经没有落叶了,大家才慢慢离去。走在路上,大人们见了我们就会打招呼说:“穿的树叶可真多啊。”那些穿落叶多的孩子总是昂着头,得意而又谦虚地说:“不多,不多。”边说边拉着手里的竹签,后面是缀满树叶的麻绳,像一条臃肿的蟒蛇在身后蜿蜒而行,发出“哗哗”的声音,听着大人们“这孩子真勤快,真是好孩子”的夸奖,我感到很自豪,家里做饭的柴火这下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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