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燕的母亲因赶到盱眙照顾外孙女,家中大门紧锁。
本报记者 马志勇 摄
刘金燕和女儿在出租屋里。 据现代快报
刘金燕的弟弟借给了她十多万元。 本报记者 马志勇 摄
民警搜出被盗的杂粮、鸡腿、儿童读物。 据现代快报
本报记者 李榕
“小偷”感动警察
微信为其募捐
6月2日下午,再谈起自己在超市的偷窃行为,刘金燕懊悔不已,声音也带着哽咽,“刚刚跟孩子坦白了,她听完后没说话,有点生闷气。”刘金燕说,说出来后自己心里释怀了,为人父母还是希望给孩子做个好表率。
刘金燕是山东德州平原县坊子乡付庄村人,一对8岁双胞胎女儿的妈妈。不幸的是,两个女儿大双、小双在1岁时被查出患有肾病综合征,6年多来她四处求医,欠下不少债,和丈夫也离了婚。5月26日一大早,刘金燕带着病情复发的大双赶到南京看病。“一直挂吊瓶,每天花费一两百元。”无力承担高额的住院费,在长达一周的时间内,母女俩租住在医院附近一处2平米的小房子里,每天房租30元。
“她早就想要《三字经》,一直没舍得给她买。”刘金燕说,5月31日,临近六一儿童节,大双向妈妈提出想要一本儿童书。当天下午5时左右,她揣着5块钱走进距离住所一公里外的一家超市,挑了两本《三字经》、一个鸡腿、一袋杂粮。“拿起来又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一时糊涂……”犹豫再三,她拿着东西径直走向出口,随即被超市的工作人员发现。
“她对自己的行为很后悔,虽然偷盗行为很不对,但她的遭遇值得同情。”南京市梅园新村警务站民警潘顺群说,那些杂粮、鸡腿,还有两本书,总共价值94元,涉案金额上不构成犯罪,警方最终只是对她进行了批评教育。但当天晚上,潘顺群内心无法平静,总想帮助一下这对母女,于是,他在自己的战友群里说了这个事情。“最心酸的儿童节礼物”便在微信朋友圈中传播,感动于母爱的伟大,大家纷纷捐款,就目前孩子的病情来讲,30多万元捐款已暂够,相关捐款渠道已关闭。
6月2日,在经过8天的门诊输液之后,大双的情况仍未得到改善,在医生的建议下,当日下午,刘金燕带女儿住进了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部接受进一步治疗。
她的难处
在乡里是公认的
刘金燕的二姐刘金霞是看着一对双胞胎外甥女长大的,也是刘金燕母女三人在异乡唯一的依靠。2013年起,刘金燕就带着孩子去盱眙县投奔姐姐,8岁的大双和小双还在盱眙县一学校就读一年级。刘金燕白天照顾孩子起居,晚上在刘金霞经营的废品收购站帮忙,或在外兼职打零工,收入仅够维持日常开销。
“孩子治病就是个无底洞,大部分都是靠亲戚朋友接济。”刘金霞告诉记者,仅年后大双就5次复发住院,最长的一次长达50多天,一般也在20-30天,每次花费在1万-3万元不等。据大双在南京军区总医院的主治医师、儿科主任医师夏正坤介绍,双胞胎姐妹大双、小双患的是FSGS(局灶节段性肾小球硬化)。大双是姐妹俩中病情较重的一个,控制不当很有可能引发尿毒症。
提起在外漂泊的生活,刘金燕感慨颇多。2012年6月孩子第一次在南京接受治疗,但因距离山东老家远,反反复复乘坐火车孩子极易引发感冒,大双曾因途中感冒病情复发,每每想起刘金燕仍心有余悸。“虽然投奔二姐后也是在外租房,但孩子看病方便。”刘金燕说,自己平均每天的收入为三四十元,两个孩子的治疗费平均每天一两百元,前后光看病花费了20余万元,后续的治疗费用更是不敢想象。
6月2日上午,记者奔赴刘金燕的老家,在付庄村后街,穿过一条巷子,巷子的尽头就是刘金燕的娘家,陈旧斑驳的红漆面大门紧闭着。十多天前,刘金燕回到老家,没待两天,突闻大女儿大双肾病复发,刘金燕和母亲杨西珍一同返回盱眙县,至今未归。
刘金燕的难处,在村里甚至乡里是公认的。据平原县坊子乡付庄村村支书付新春介绍,平时刘金燕家中仅有老母亲一人,兄弟姐妹均在外打工。因为家庭困难,从2014年开始,政府给刘金燕家办理了低保,每月领取300元低保金;又为她的两个女儿办理了困境儿童救助补贴,每月可领取救助金600元,但相对于巨大的医疗费用,这些补助只是杯水车薪。
虽然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助刘金燕,但是她为女儿偷鸡腿的事,还是让老家的乡亲们心里很难受。6月2日晚7点50分,由坊子乡政府、县民政部门负责同志和付庄村村委成员组成的家乡慰问小组启程前往江苏南京,带着家乡的关怀和情谊,看望刘金燕一家。
亲友劝她放弃孩子
她执意坚持
在距离付庄村13公里外的平原县城里,记者辗转找到了刘金燕的弟弟刘金明。他在县城一农贸市场经营一家水果店,是兄弟姐妹中家庭条件较好的。
“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光从我这里前后就借走了十多万。”在刘金明的眼中,姐姐刘金燕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离婚后话就更少了,6年多来她带着孩子四处求医,德州、北京、江苏几乎跑遍了,最终在南京军区总医院接受持续治疗。
“选择这里也是因为报销比例大。”刘金明说,大双病情偏重,周身浮肿,刘金燕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南京军区总医院给她输液治疗,每去一次至少花费万余元。小双病情相对平稳,但需长期依靠药物维持。
在刘金明的印象中,每次回老家,一双外甥女远远地就喊着“舅舅、舅妈”。“很懂事,很聪明,旁人看着都心疼。”刘金明说,因为长期服用有激素的药物,大双比正常孩子矮一头多,身高仅似五六岁的孩子。
因为拖着一双患病女儿,“80后”的刘金燕再婚的事儿一拖再拖。“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对方往往看上了她的人,但一听说这对患病女儿,都打了退堂鼓。”刘金明坦言,也有亲戚朋友劝她干脆放弃,或者只保全一个孩子,但她执意坚持。“这可能就是一个当母亲的天性吧,孩子就是她的命。”
据介绍,目前南京军区总医院儿科成立了专门医疗组,为大双制定治疗方案。夏正坤说,肾病是慢性病,针对大双的治疗周期需要按年计算,通常一个周期为3至5年,每年的花费3万到5万元不等。不过,治疗期间患者不需要一直住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双这一次可能需要住院3周左右,待病情稳定后就可以回家,以后还需要定期到医院进行复查和治疗。
偷东西不应被贴上 正能量标签
记者发现,在大部分人被这位“偷鸡腿妈妈”所感动的同时,这一事件也引起了“母亲偷东西,情大于法”,以及对教育孩子最佳方式的大讨论。
有的网友评论说:这确实是令人心酸的真实故事,然而,在无情的法律面前,我们的怜悯心与道德感又何处安放?贫困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生活中难免有这样那样过不去的坎儿,但再难也不能干损人利己的事情。
还有网友担心此事会对人们的价值观产生不良的导向,这位妈妈的爱心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偷东西是不对的,不能成为正能量的宣传。有网友评论说,“偷鸡腿能获捐款40万元”这件事被贴上正能量标签后,其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更值得追问。如果类似的新闻一再出现,人们还能保持同样的同情心吗?
(据网友留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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