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北京发布会,马云前来捧场。晋亮(右一)与马云合影
本报记者 任磊磊 蔡宇丹
把 “命题作文”拍得政府和百姓都满意
2016年是晋亮来到山影的第20年。这一年,中国的影视行业仍处在“军阀混战”局面。
晋亮说,全国6000多家影视制作公司,国企占不到五分之一。“未来中国的影视行业存活下来的公司不会超过30家,山影必须要拿出看家本事,否则很难在民营公司占主导的市场上有一席之地。”
要在高度市场化的影视行业立住脚,必须要创新。晋亮说,这些年山影内部做了很多改革,比如电视剧的商业化操作,甚至主旋律片子都是按照市场化要求策划制作营销的,把命题作文拍得政府和老百姓都满意。
《马向阳下乡记》就是命题作文,当时政府撂了一句话,“做一部第一书记的片子”。
“很多公司在做主旋律电视剧时,拿了政府的钱,就按政府要求去做,不管片子能否卖出去,票房怎么样。”晋亮说,山影拿到这个命题作文后,首先确定了做喜剧,这样更贴近观众,以区别传统主旋律影片高大上的人物形象和说教式表现手法。基于商业考虑起用了大咖吴秀波。吴秀波雅痞形象与泥土剧情结合,产生了强烈剧情冲突,这部剧的收视率和点击量均在当时占据榜首。
该剧另一个成功就是把山东元素用全国语言去讲述。晋亮说,山影一直在这样做,如早期的《闯关东》《大染坊》到现在的《青岛往事》《温州两家人》等,“直到现在,这些经验在全国都具有借鉴意义。”
使用商业贷款拍戏是山影一次真正突破
影视行业竞争空前激烈,晋亮说,为避免市场风险,山影从寻找投资方开始,就在不停地验证项目的市场价值。
山影有条硬规定,每部电视剧投资方不少于三家,“如果前期连三家投资方都凑不齐,那就需要好好考虑这个项目的市场前景。”
投资方并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山影要求投资方一定是和本行业相关的企业,要么是产业链上游,负责策划、电视剧投资的；要么是下游网络、电视台或发行公司。“即便这个项目今天投了明天就赚钱,也一定会找另外两方参与进来。”晋亮说。
这样一来,电视剧质量好不好,财务支出等,三家都有人员参与进来,就能够互相监督。不过,“三条腿”实施的前提是山影一定要对项目控盘,这样才能把控电视剧质量,保证专业上的话语权和创作者自由度。
2012年,山影拍《战长沙》时首次采用无抵押无担保银行贷款。这部由霍建华主演的电视剧是豆瓣“2014年度评分最高大陆电视剧”。
晋亮说,这是山影的一次真正突破,那就是国企不再向政府要钱拍剧了。贷款到手,这是金融机构对项目市场价值的肯定,银行最讲风控,也是最挑剔最专业最懂市场的。影视行业属于轻资产运作,贷款风险极高,之前银行根本不做考虑的。这两年,鲁剧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标志性事件就是引进了银行贷款。
现在,山影的信贷额度从早期的一两千万到现在5个亿,利率在基准利率上略有上浮。资金问题解决了,山影由原来一年拍一到两部电视剧到现在的6-8部。
“原来拿政府的钱拍戏,政府安排拍什么拍什么,挣钱不需要还,赔钱就扔在那里。引入银行贷款后,山影才真正对一个项目以市场运作的方式对资金进行监管。”晋亮说,现在政府对文化项目扶持从政府拨款改为贷款贴息,以前用政府拨款拍剧,没有成本意识,现在成本意识、风险意识和效益意识都有了。
不过,使用银行贷款的最大问题是还款周期与电视剧生产周期不符。为解决这一问题,几家银行为山影建立了一个资金池,比如银行给两亿额度,供八个项目用,山影在其中自行调剂。
与此同时,山影也在探路资产证券化。晋亮说,比如绑定一个或几个项目,跟民生银行合作成立一个亿基金,做成理财产品,山影员工可以买两千万,让员工参与进来,未来可享收益。剩下8000万来自民生银行或者其他投资者。山影拿这一个亿投自己的项目,同时通过这个方式检验项目的市场价值。
股权激励走不通,那就上市解决分配机制的落后
长期以来,山影一直想在企业搞股权激励,但直到不久前,晋亮才决定彻底放弃这个想法,“在国企体制下,搞股权激励会碰到天花板。”
“这个东西非常敏感,但必须走这一步,否则留不住人才。”晋亮说,在影视行业,国企和民企同一个游戏法则,国企在用人机制、股权分配上存在诸多限制。员工怎么才能成为企业主人,拿到股份才叫当家作主,才能留得住人。
国企搞股权激励,虽然有很多领导讲话,但具体操作者要看文件。虽然中央有很多政策,但是政策和文件不衔接。“(政府)可以步子更大点。不仅是在山东,即便是在北上广,甚至是文化创意产业做得非常成功的湖南,也没有一家股权激励做成功的,领导人的脑袋远远滞后于社会呼声。”
有些问题的确很难处理,比如到底谁该受到激励?该激励多少?企业自己定标准,主管部门会问,这个标准有文件依据吗?得到了哪一级政府认可?“影视行业哪有这种标准,可国企就一定要看这些。没有获得充分授权,股权激励根本进行不下去。”晋亮说。
企业内部本来想通过股权激励凝心聚力,可是在国企,同样的工作,如果奖励了张三没奖励李四,那李四肯定不愿意。但民企不一样,老板觉得哪位有能力就给他股份。晋亮说,在竞争尤为激烈的影视行业,国企和民企在体制上的差异,导致从业人员在薪酬上的差距越来越大,严重削弱了国企影视公司的竞争力,必须要解决这个头等大事。所以,山影现在改走上市的路子,通过上市来解决分配机制上的落后。
晋亮透露,山影上市预计在五六月份可能会上报到证监会,先期是先上新三板,也可能直接上创业板或者主板。
中国现在有6000家影视制作公司,而美国大概只有8家大型影视公司。晋亮预测,未来中国的影视公司不会超过30家,“我们要上市,通过资本运作赶快走到前面去,紧紧抓住这个机遇,争取进入到这30家之内。”晋亮说。
用打“擦边球”去探索和改革
在晋亮看来,山影市场化成功的关键是2009年实施了“北进”战略。
晋亮说,开始是第一个团队进,接着成立北京分部,然后工作室进,到现在整个制作公司全放在北京。虽然成本比山东高,但有氛围,北京是政治、经济、文化的核心区域,能够接收来自市场最前沿的信息。
在北京的山影员工薪水比山东的高,很多人是从社会招聘的。晋亮说,山影在北京聘的第一个发行人的工资是他的两倍。北京分部的成立,打破了山影作为国企的薪酬天花板。
薪酬体系“两条腿”走路,又不能参照老的国有体制。怎么办?晋亮说,这几年,山影做了很多打擦边球式的探索。如果等批示的话,那就遥遥无期了。比如个人提成问题,国企不允许,山影就采取项目提成的方式。“很早之前不敢做,后来做了就做了,反正是合情不合理,我们做了大量这样的事情。”
做电影,世界上哪里做得最好就去哪里
现在,准备进军电影界的山影把第一步放在了美国。
晋亮透露,今年7月,山影要在美国拉斯韦加斯成立电影公司,目前美方经理已招聘到位。这家公司的首要目标是实施山东影视突破计划,即把山影的电影制作放在美国,真正实现中国电影走出去；第二个是把中国的影视产品通过美国市场运作卖给全世界,概括起来就是:中国故事,美国制造,全球营销。
进军美国,山影选择自己成立公司,而不是收购或者来料加工。晋亮说,山影希望这家公司能够全程跟进制作电影,包括研发、生产、拍摄、后期等,另外将来全球营销、后产品营销、第二部作品的开发都会同时跟进。
山影进军美国的信心来自中国票房增长。资料显示,中国电影票房近3年增长近三倍,2013年168亿,2014年296.39亿,2015年440.69亿元,而美国电影票房10年之内稳定在100亿美元—110亿美元间。按这个速度,中国票房达到650亿人民币到720亿人民币间就能和美国平起平坐。“你不掌握话语权,他和你合作一定是居高临下的。”晋亮说。
“为什么不借助美国这个平台做中国电影?美国的电影工业是全球最发达的。”晋亮的设想是,今后,“美国制造”的山影出品,中国元素不是用了个范冰冰、李冰冰,用了个熊猫,穿了个唐装,用了中国的武打,而是真正把中国的故事放在美国,用全球语言去讲述,和世界一流的制作平台接轨,和全球发行市场接轨,这和山影当年要跑到北京去做影视的原因一样。
“(做电影),世界上哪里做得最好就到哪里去,因为它有做好电影的最好氛围。”晋亮另一个考量是,现在中国电影市场面对的是85后、90后观众,他们是看美剧长大的。怎么做到拍的片子让他们接受喜欢,这也是山影考虑把电影制作公司设在美国的一个原因。
而类似《中国好声音》这样从国外引进的综艺选秀节目,在美国设公司后,山影会第一时间掌握这些流行趋势,第一时间签下合约,把这些好IP引进到中国内地。当然,也可能是山影在中国发现一个很好的项目,把它买下后按照美国的习惯进行包装,输出到美国。
晋亮透露,山影电影计划的第一部电影是《八仙过海》。《八仙过海》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故事胚胎,不管这个故事怎么走,惩恶扬善是普世价值,全世界都认可。
山影的第二个板块是要做泛文化产品,做影视相关配套。目前,山影已经在青岛有3个影视基地,和中国重汽合作,把中国重汽在济南的旧厂房改造成国际一流水准的数字化全媒体摄影棚演播室及微电影中心,这就是总投资30亿元的山东省重点文化产业项目“星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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