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你,更厉害”的联想
2016年05月0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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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树松
多少年前,我记得市面上有这么一句伪君子想骂人又要充文明的话:我不骂你,我琢磨你,琢磨更厉害!我当时听到这句话,觉得很有学问。诸君请想一想,天上地下、里里外外、阴阳旮旯,有什么琢磨不到的?想怎么琢磨就怎么琢磨,想多厉害就多厉害,哪有边哪有沿?我真为这等人叫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太高明了!
而今,比他们高明的人又出现了。从新闻获知,仅仅十三个字——“故乡真小/小得只盛得下/两个字”,获得奖金10万元,成了世界华文诗歌大赛一等奖。这是多么金贵的十三个字啊!
我尽心地去读这首诗,怎么也没读出它的诗味和内涵来。不知是我太落伍太愚钝了,还是因我太没诗情,总之我读不懂诗人的心,更不懂诗心的主旨。当然,还是有人能读懂的,不然这首诗不会获得一等奖,并且刻石传世。写这首诗的人一定是位能腾云驾雾的神仙,而能懂这首诗的人也必定是神仙之主。我真羡慕他们的智慧与才能。但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这首诗就像开篇所说的伪君子之言,“我不骂你,我琢磨你,琢磨更厉害!”而且更胜一筹。因为,伪君子所言是单方面的琢磨,可这首诗却是双方面递进式的,作者一方面以故弄玄虚去“琢磨”读者大众,另一方面又进一步引导读者大众毫无边际地去凭空自我“琢磨”诗意。这首诗,确实厉害!想一想,得有多少人顺着他的“琢磨”去“琢磨”啊,云山雾罩,什么琢磨不到?
可又一想,自从世界上有诗以来,没有哪首诗不是表达诗人心志的,不论是深奥还是浅显,概莫能外。“诗言志”三个字是古今不变的至理。可这十三个字的诗,表达再广泛,却怎么也读不出诗人的“志”来,其主旨是什么?也不过是把如今时髦的“乡愁”二字硬塞进去吧。它既没有耐人寻味的内涵,也没有诗应该具备的韵味,只不过是哗众取宠地断了个不成句的句子而已。其实,作者是用生硬的没有自己的文字罗列,把创作意向踢给了读者大众,那还能是他的诗吗?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说过的现在被称为“行为艺术”的一则笑话:一位面貌丑陋、满脸麻子的人为了出名,在街上的旮旯里戴上面罩,让过路人猜他长什么模样(猜就是琢磨),并声言猜准有奖。但几天以后,没有一个人前去相猜,大都远避而行,有的还说他是“精神病”。他实在忍耐不住了,就扯下面罩,泄愤般地写了一首短“诗”: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我写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想笑了,这笑话里的主人不是也因“诗”出名了吗?不然,都多少年了,我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再仔细一想,或是因为有自觉分辨力的人们拿它作为不良“典故”,去戳穿并针砭那些和它一样的现象,以警示后人,才得以自然流传。这首“诗”最让人佩服的是,不但坦诚地道出了作者的自我心志——坑人,而且还具有相当的逻辑性,也不乏琢磨(想象)的空间,字数比十三个字的“诗”还少。如果那时有现在这样的评奖活动的话,能得个多大的奖项呢?只怪笑话中的人生不逢时啊!
(本文作者为著名书法家、诗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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