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贝加尔湖擦肩而过
2016年06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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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志杰
  火车到达乌兰乌德站是当地时间凌晨2点04分,天色尚早,但是,遥远的东方已经微泛白光。透过茂密的树丛和层峦叠嶂的山脉,隐约可见初春的贝加尔湖。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大块的浮冰漂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与远处的雪山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贝加尔湖每年的冰雪期长达5个月之久,结冰厚度平均一米还多。当整个湖面被冰与雪覆盖的时候,那叫一个壮丽。而当暖风吹来、冰雪融化之时,大块的浮冰,有的达到直径近千米,如同一座移动的雪山,无比壮观。
  其实,火车驶近贝加尔湖岸边,乌兰乌德站仅仅是一个开始。虽然在乌兰乌德站有42分钟的停车时间,但因离湖岸太远,大家只能借着微弱的亮光远眺湖面,静听浮冰发出的巨大碰撞声。很多人专程赶来倾听贝加尔湖浮冰的撞击声,浮冰的每一次撞击,都被视为一次生命的蜕变。只有这些庞然大物消失在浩瀚的湖面,才是春天的到来。而可以越过“千山万水”的碰撞声,则被视为婴儿的一声啼哭,预示着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过了乌兰乌德,火车一直沿着贝加尔湖行走,迎着初生的太阳,7个多小时后驶入下一站——斯柳迪卡扬。这是距离贝加尔湖最近的一个火车站,据说,原来火车在这里停靠时间长的时候,很多来自欧洲的乘客会跳到湖里游泳。现在不行了,火车仅在此停留短短五分钟。此刻,火红的太阳当空照,一望无际的湖面波光粼粼,浮冰游弋,有些返青的白桦林倒映湖里,就是一幅挂在远处的水墨与油画合体而成的艺术品。时间紧促,我们甚至来不及欢呼、赞美、感叹,来不及深吸一口从贝加尔湖飘来的洁净空气,就不得不随着慢慢启动的列车,向着下一站奔去。
  据说,最初修建远东铁路的时候,火车离着湖面更近,很长一段路途都是湖在哪儿、铁路就修到哪儿。弯弯曲曲的湖岸,带着曲曲折折的火车铁轨,尤其是使用蒸汽机车的那些峥嵘岁月,不知醉倒了多少游人。让人不解的是,如此迷人美景却随着铁路线的取直而渐行渐远。不少原来可以与湖亲密接触的路段,却直接穿过隧道,绕湖而去。火车的行驶时间缩短了,但是,人们与贝加尔湖的距离却因此拉大,不能不说如此之举实属一个善良的错误。
  好在管事的有关部门听到了呼声、看到了民意,用一个善举修正了自己的愚蠢,修补了到此一游的全世界旅客的遗憾。曾经被废弃的那段老远东铁路,被一家旅游公司租赁,现在已经被整修一新,开行了一列环湖观光小火车。当然,所谓环湖只是一个叫座的概念。贝加尔湖南北直线长度630公里,与济南到烟台的距离差不多,东西宽度也有50多公里,面积3.15万平方公里。要是真的环湖一周,以现在俄罗斯火车的速度每小时100公里,没有两天的工夫跑不下来。目前小火车开行只有80公里,因而,正确的叫法应该是贝加尔湖观光旅游小火车。
  俄罗斯的很多火车站依然保留着在站台上出售当地特产的习惯,贝加尔湖沿岸的火车站,就有做好的烤鱼在卖。贝加尔湖的渔业资源十分丰富,当地人把加工好的烤鱼卖到了站台上。原来到此必买的列车员说,味道棒极了,最早的时候每条折合人民币不到两块钱,后来慢慢涨价,现在至少要10元一条,而且卖鱼的人越来越少,已经难以碰到了。估计是随着到贝加尔湖旅游的人不断增加,类似我们的农家乐兴起,吸引游客,他们无暇再到车站卖鱼了。的确,在贝加尔湖沿岸停靠的几个火车站,都没有看见卖烤鱼的俄罗斯大妈。
  上午10点49分,火车停在了伊尔库茨克站。与我们一个包厢的旅客都提着自己的行李陆续下车,高包车厢只剩下我们夫妇俩了。
  大约25分钟之后,列车离开伊尔库茨克站,曾经近在眼前的贝加尔湖逐渐淡出我们的视线,就此作别。
  关于贝加尔湖,或许人们知道更多的是一些迷人的数字,比如它平均水深730米,最深之处达到1637米,透明度达40.8米,湖水总量可供50亿人饮用50年。但对中国游客而言,还有一层欲罢不能的历史因素,在并不遥远的过去,包括贝加尔湖以及周边广袤的大片土地,都属于中国。贝加尔湖一词源于满语的“贝海儿湖”,我国汉代的时候称之为“柏海”,元代叫“菊海”,清代则称“白哈儿湖”。到清朝的康熙、乾隆、雍正三代,迫于沙皇的武力威胁,中俄两国先后签订了几个不平等条约,将贝加尔湖拱手让给俄国。那是一份疼痛的记忆,那是一段带血的耻辱。只是时过境迁,我们将此深埋在了心底,等待着岁月的发酵。
  再见,曾经的贝海儿湖,再见,擦肩而过的贝加尔湖,永远记着你美丽的容颜。
  (本文作者为媒体从业者、知名专栏作者,出版作品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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