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名字吃
2016年11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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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从哲

  好多物种有别名,甚至名字一大串儿,但说的都是一个东西。比如我们常见的向日葵,几乎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地方的叫法。作为温血灵长类动物,吃是我们获得能量的最重要方式,因而馋嘴的人特别理直气壮,我们也不单以饕餮之徒或者饕客为名,还有尊称的美食家,也有人人可以自嘲自号的“雅称”——吃货。反正就是喜欢吃,吃货横行,吃相万千,吃势凶猛,还似乎吃出了一大通文化味儿。
  不是人人都方便吃,比如荤腥大菜,一些自称吃斋的善男善女就有意避开。偶尔躲不过去了,至少要躲过去名字。要吃鸡,那就炖一锅,号曰“穿篱菜”,倘若只有鱼肉可以饱腹,不妨就酱闷一道,名之“水梭花”。这些换名吃的小狡诈,比一些不方便吃喝的官员,把茅台装进矿泉水瓶子里来得文雅多了。
  所以我等有信仰却不信教无官职的草民,现在一大好处就是吃起来毫无忌讳,唯一不便的就是钱包或者胃口不大配合而已。要是钱包不阔,几乎就告别饭店酒肆,但求一饱了。比如我们父辈经历过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饥荒时期,很多人吃的都是绿色健康的树皮叶芽,地瓜面子都难得。因而一些体质差的扛不住,浑身浮肿,虽减而“肥”。同事武老先生就讲过一个例子,某人那时候去医院看病消肿,大夫一看,不需要化验血尿,也不需要B超CT,立马开处方一张:大力丸9枚,日服三个,连服三天。我急问“大力丸”为何物?武老凄然曰:馒头也。那年头“大力丸”到手,提神醒脑,疗肠暖胃,百病皆除。如今时代不同了,我们吃货现在几乎见不到当年的大力丸,偶尔代替水饺面条客串上场一回的馒头面食,也没有了当年的淳朴模样,和那些牛奶、瓜果蔬菜们搞得不清不楚的,让店家弄得艳俗不堪。
  作为一个热爱自然的环保人士,对一些野味有抵触。比如我常去的广东,蛇鼠(竹鼠)鸟兽,大到野猪小到虫蛹,竟然都有人吃,这种吃法造成当地很多山林,植被虽然茂盛,但林间空无一物,连鸟叫都不易闻听到,口腹之欲如此,对野生万物真是残酷。那日在山林小径间,突见旁边竖一招牌曰:蠄蟝粥。这蠄蟝是啥玩意儿?近前一问,竟然是我们北方所称的癞蛤蟆。将我们北方避之唯恐不及的癞蛤蟆君也充了食材,可见广东人吃得胆大。癞蛤蟆有毒,却有清热之功,湿热之地的广东人求之不得。据说广州有小店专做此粥,一时名声鹊起。入粥之前,店家先将它们四肢和头部剪除,投入清水中任其挣扎,则毒血四出,然后人即可安全享其美味了。因为当地人好吃,野生癞蛤蟆几乎绝迹,就有人开始养殖癞蛤蟆,据说不如野生的骨硬肉美。哎,乱吃之为恶自然环境的,莫此为甚。因为乱吃,还可以带来一些意外的发现,比如济南长清当地的一些山上,竟然有野鹿生存。见到野生鹿群的村民说,这些“外来户”在山上奔跑极快,人力很难捉到。估计是养殖的肉鹿跑出来野化了。
  人说世间的食材,好吃又保健上,四条腿的不如两条腿的,两条腿的不如水里没腿的。想想也对,按照健康饮食的指导,人每周至少要吃一次鱼,保证身体的营养所需。吃海货便没有了什么保护动物之类的心理忌讳,而且大多新鲜清蒸,反而简便,无需那么多厨艺的要求。烟台人管吃饭叫“逮”饭,一看就知道人家的食材是多么的生猛。他们说,当年穷得没有办法,只好天天下海逮大螃蟹吃,吃不了还沤肥,想想简直是……但以螃蟹这些不能满口吃的海鲜来饱腹,感觉和吃瓜子压饿差不多吧?还是肉墩墩的大鱼过瘾啊!
  有不少海鱼,比如鲅鱼、鲳鱼真是厚道可人:浑身都是肉,不能吃的骨头、刺儿都尽可能地少长。它们这么可爱地舍身奉承吃货,也有讨嫌之处:中间只是一根脊椎骨,连内脏都压缩得很小一点空间的美味鲳鱼,南方人曰“狗瞌睡”。这名字,简直是一幅甜美温馨的家居图:主人在桌上大啖鲳鱼肉,或许还有米酒飘香,可怜的狗儿在桌下等着主人丢点东西下来。谁知鲳鱼这厮全身肉美骨少,没有什么可扔弃的,等啊等啊,狗儿竟然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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