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　孔雨童

　　“这些绘本是给孩子看的吗?”9日,有媒体报道了一些家长针对“问题绘本”的控诉。但看完这些被罗列的绘本“问题”,不少准备好一起批判的网友却不知如何“下口”了。
　　比如那本豆瓣评分9.5的知名绘本《不一样的卡梅拉》,里面出现的“肮脏的家伙,在我揍你之前,赶紧滚远点”“有本事你就过来呀,看我不把你打成肉酱”等对话被家长认为“对处于语言敏感期的孩子不妥当。”
　　但它出自何处呢?我们在卡梅拉《我不是胆小鬼》一章发现了这段话,背景是:为抢夺鸡蛋,黄鼠狼设计引走了故事主角——小鸡卡梅拉和其他小公鸡,然后对鸡舍发起猛烈攻击。为了保护家园,小鸡们对着外来的强盗发出了如上呼喊。
　　其实,如果在这样一个正义斗邪恶的故事语境中,勇敢的小鸡们对着强盗呼喊“滚出去”“打扁你”其实是符合常理的,这些句子尚未到黄暴程度,如果觉得不雅,完全可以通过教育孩子“不要学”来解决,而不是希望将其消除。
　　事实上,近年来家长们“过度忧心”并不鲜见。从儿童性教育读本到图书中的坏人、错误行为,很多时候不论最终价值、导向如何,只要出现,便一律投诉。
　　“会不会带坏孩子”也成为必杀之问。
　　但问题是,真实世界从来不是一个“无菌室”,故事里也自然不可能没有坏人、错事。很多时候,恶人恶行正是来告诉我们什么是真善美。家长要做的,不是不切实际地给孩子“砍”出一个绝对无菌的世界,而是在这些有恶有善,与真实社会并不割裂的叙事之间,教会孩子认知善恶、分辨是非、避恶从善。
　　换个角度说,让孩子从只有白雪公主没有恶毒王后的童话世界步入现实世界,又如何面对人性里从来存在的幽暗和命运中可能出现的挫折呢?
　　其实,按照当下一些“堵恶”的逻辑,很多影响了几代人的图书和经典动画片都是“有罪”的。《黑猫警长》中有反映生物特性却血腥残酷的“母螳螂吃了公螳螂”,《西游记》各路妖怪天天想吃人肉,《哪吒闹海》对龙三太子剥皮抽筋,从海尔兄弟到葫芦娃全部“衣着不雅”。
　　但成长起来的大家记住了什么?应该是正义、热血、团结,甚至……对不同生物特性的尊重吧。
　　我们当然理解“父母心”。但很多时候现实是,价值判断水平参差不齐,挑错门槛却不高,这种“疾呼”杀伤力也不小。若只为一些不必要的“担心”而牺牲掉丰富性、真实性、创造力,留下扁平、贫乏,也是一种缺损。
　　对于儿童图书市场中存在许多乱象,应当有更科学严谨的管理,但绝不意味着矫枉过正。在导向健康、尺度正常的前提下,给孩子们看的作品中,除了善恶的教化,符合常理的逻辑、充满想象力的故事、自然丰富的情感和人性,这些于孩子的世界而言,同样是所需的。
　　“父母想养出一朵小白花,这也不给看那也不给看。后来孩子如他们所愿长成为一朵纯洁的小白花,但是步入社会后小白花却和其他花不合群,妈妈会怪孩子:你为什么不像别的花五颜六色、色彩缤纷?”
　　网友发的这个故事,带着孩子阅读的家长也不妨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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