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用漂亮言词言说
2015年04月2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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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荣
鲁迅在《马上支日记》中说:“看看一些中国人,至少是上等人,他们对于神、宗教、传统的权威,是‘信’和‘从’呢,还是‘怕’和‘利用’?只要看他们的善于变化,毫无特操,是什么也不信从的,但总是摆出和内心两样的架子来。”
关于“两样的架子”,咱们瞧,一官员作报告,威风八面,口吐莲花,这“主义”那“信念”,说的话比唱的歌动听,叫人感觉,这人情操高尚,心灵澄澈——是为“一样”；没过两日,此人猝然落马,原来他是个贪赃枉法、道德败坏的混蛋——是为“另一样”。
鲁迅之笔如解剖刀,把这类人的灵魂剔析得纤毫毕露。您瞧,那班贪官跻身于精英阶层,位高权重,手握国计民生大事项。但他们对于信仰所持态度,肯定并非“信”和“从”,而是“怕”和“利用”。如鲁迅说,只因他们是“善于变化,毫无特操”的,所以他们“总是摆出和内心两样的架子来”。“一人两制”——内心龌龊,架子辉煌,貌似浑然一体,实则泾渭分明。
克尔凯郭尔说:信仰实际上是“最困难的事情”,因为“信仰以弃绝为前提”。也就是说,是要弃绝私心,要付出和奋斗,甚至不惜牺牲性命的。紧盯权势、金钱、美女之人,眼中“永远只能看见物质的闪光”(鲁迅语),可以说只有私欲而无节操,即是无信仰之人。在他们身上,只有关于信仰的言说,而这言说是用以掩饰内心并蒙人的。
既欲掩饰和欺骗,则必然“做戏”。诚如鲁迅在《宣传与做戏》一文所说:“中国人的国民性之一,便是‘做戏’。”一般人做做戏,也罢了,官员做戏贻害无穷。他们给人以假象,具有极大迷惑性,居然可以令单纯者向往、崇敬,生出追随、奉献的欲望。但国计民生岂是儿戏?何况,这“戏”背后隐藏着那么多阴谋、污秽和舞弊。而一旦除去粉墨,脱掉行头,贪官们曝出庐山真面,被愚弄者的干劲、热情、依托之心等美好情愫,便加速消逝,社会于是陷入更大的道德和信仰危机。
布“道”之人,自身并不信“道”,却反其“道”而行之,普遍的“不相信”,又成为“‘愚民’的远害的堑壕,也是使他们成为散沙的毒素”(鲁迅语)。贪官做大假,“刁民”弄小伎。你暗中搞“转型”,将国有资产攫入自家囊中,洋房豪车美女皆备,我明着坑蒙拐骗,赚点不大不小外快,至少筑个安乐窝,老婆孩子热炕头。二者巫之大小迥异,性之恶者相通——只是,“刁民”不大谈什么“信仰”。
对于为官者,咱们须听其言,更重要的,是观其行。比如信仰,如路德说,“一旦用漂亮言词言说,即已远离信仰本身”。一些贪官们惯讲美丽大话,很多时候是鹦鹉学舌,为的是装潢门面,绝不实行。那班赃官,无一不伪。所以鲁迅在《破恶声论》里就呼喊过:“伪士当去!”咱们必须长个心眼儿,多从这一点“预察”为官者,时刻警惕他们的作为,别等他们骤然被查,才惊叹其“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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