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耳朵
2016年04月0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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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炳钰
地衣在我们乡村有山有水有岩石的地方,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只要岩石上有一层薄薄的黑土,地衣就能够很旺盛地生长繁衍。地衣是一种低等植物,因其形状极像人的耳朵,所以又称之为地耳；又因它紧贴大地而生,所以有些地方又称其为地皮。
在我的记忆之中,吃地衣是与那远离我们而去的饥饿岁月联系在一起的。由于粮食不够吃,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这些八九岁的小孩便会相约在一起,三五成群,在田边地头,山谷溪畔,寻找采撷地衣。在我的印象中,山涧旁的岩石与土壤交接的地方地衣特别多,也长得特别肥大,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捡拾到一筐。其实,我们这里山村的春天风景是很美丽的:野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在油菜花和紫云英的花丛中非常忙碌地采蜜；小燕子穿着黑白相间的礼服,从犁过的秧田里衔泥筑巢；远远近近的山峦,长满马尾松、橡树、连香树、红果冬青和山樱桃；密密麻麻的竹林里,总会传出画眉鸟那婉转的歌声。我们提着竹制的小筐来到小河边,把地衣漂洗干净。有的时候,如果离天黑回家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便会在河水里,搬开那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去捉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淡水沼虾。这种虾喜欢藏在鹅卵石的下面,捕捉它们时,把右手掌的掌心向下,悄悄挪近到虾的尾部,左手再在虾的前方轻轻一晃,虾受到惊吓,便会迅速后退,十之八九会退入到你的右手掌中。我们用这种办法,不要任何捕捞工具,每个人一般都能捉到三五十只虾。把这些虾与地衣一起拿回家去炒熟了吃,这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处于饥饿岁月中的八九岁的孩子来说,真是拿黄金也换不去的美味佳肴。不知是现在我的味觉退化了,还是肚子不饿,近年来,大龙虾、小龙虾、沼虾、紫菜、海参、黑白木耳等等我也吃过不少,但总感觉没有我童年时吃过的地衣炒虾的那种纯净天然的香鲜味道。
当然,我们现在基本上都丰衣足食了,许多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挨饿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每每看见一些酒店和学校食堂对各种食物的惊人浪费,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时吃过的地衣——这大地的耳朵!它们位列低等植物,却用自己的卑微之躯,救活了无数处于饥饿之中的高级动物——人!它们是大地的耳朵,不知听见过多少处于饥饿之中的人所发出的痛苦呻吟。是的,也许你有钱了,能享受甚至浪费得起,但是,地球上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你有权享受,但你无权浪费。尽管在浩渺的宇宙中,有数以亿计的星球,但是,目前适合人类居住的,只有地球这唯一的一个!如果我们不以感恩的心来善待地球,善待一切宝贵的自然资源,人类就不会有希望,更不会有未来!——帮助我们度过饥饿岁月的地衣,这大地的耳朵,它每时每刻都在倾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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