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毕业照摄影师:那时你们风华年少,镜头里满是青春的笑
2016年05月3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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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守志
  上千名毕业生站在架子上排好队,正等待拍摄毕业照,突然一位男生在人群中站了出来,他脱下印着班级口号的文化衫挥舞着,光着膀子在队伍前的空地上奔跑一圈,掌声、欢呼声四起,照毕业照成为了同学们最后一场校园青春秀。男生回到队中,趁着大家的笑容还在,我按下快门,定格下这青葱的一瞬。耳畔响起朴树的歌声:“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我是济南红豆摄影公司的一名摄影师,自公司1997年成立以来的20年里,我为无数师生留下过毕业季的影像记忆。
  上世纪90年代,大学生可没现在这么开放。他们穿着很保守,女生很少穿裙子。大家站得规矩而端正,尽量睁大眼,注意力高度集中,平时不化妆的也会化个淡妆,生病的同学还会强忍病痛赶来拍照。
  为啥那时对毕业照这么重视?因为大家都知道,胶片照出来是不可修改的,一旦不认真对待,很有可能自己的毕业形象就是“没睡醒”的滑稽样子。随手翻几张上世纪90年代的毕业照,很容易就能找到闭眼的学生。那时候两台相机最多各照5张,一张照片中经常不止一人闭眼,最后只能从这些照片中选一张闭眼最少的冲洗出来。
  等到2000年后,胶片可以扫描到电脑里后,就可以改眼睛了。如今两台数码相机同拍,按一次快门连拍10张,拍3次照出来的30张中,可以通过PS很轻松地让闭眼同学的眼睛“睁开”。
  学生拍毕业照也没以前那么严肃了。有穿超短裙、吊带背心的,有做鬼脸、搭肩膀的,还有摆心形的,一些同学不在学校,就让给留个位置,后期把他们PS进队伍中,技术好的话可以以假乱真。更有甚者,直接表示不参加毕业合影了。有个同学说:“平时已经有很多影像记忆,反正人都是那群人。”
  每年的5月中旬到六月下旬,校园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味道,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汗水的咸味,如今很多新创业干摄影的年轻人都不爱接毕业合影的活,因为太累。炎炎烈日下,最忙时我要一天辗转拍四场,最辛苦的莫过于排队和装卸架子。
  上世纪90年代拍照不用搭架子,那时学校还没有扩招,毕业生少,大家站在院系门口的台阶上,或者课桌、板凳摆一摆,就能满足拍照的需求。如今毕业照里的同学们成百上千人,拍前得搭大弧形铁架子,不算装卸时间,就要一个多小时。给师生拍照的时间一般选在不太热的上午七八点,或下午四五点。我们早上五六点钟就要到达现场,或者前一天晚上搭好架子。100多个螺丝挨个上好,五层台阶,五块三四十斤的大铁板要挨个放上去。上午拍完后,我们顶着烈日把架子拆好装车,再运往下一个校区,拍照不仅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最忙的时候一天24小时工作,晚上通宵加班冲印,压膜精修。
  “千万不要乱动,别掉下来!”拍大型合影,即使有扩音器,我们的嗓子也总觉不够用。一千人的大合影,四个助手来回观察,确保不让一个人被挡住。即使这样,排好队也要半小时。而50人的小型合影,我们力争两分钟排好队,后面还有20多个班等着呢,速度一定要快,我最怕听到同学等久了抱怨。这几年我总能遇到拍照时晕倒的同学,旁边的同学赶紧把他扶起来,喝点水继续拍,或者送回宿舍休息,后期再PS到毕业照上。
  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捕捉到大家最美的瞬间,摄影师观察力必须很强。“摄影师帅不帅?”“帅!”在轻松的互动之后,趁着同学们的笑容还在,我喊3,2,1,其实最晚在2的时候我已经按下快门了。
  毕业季里的师生情,总激励着我们继续拍下去。山大的展涛校长在任时,每年都要挨个和每一位毕业生合影。近万毕业生就是近万张照片,近万次闪光灯,五天五场连续作战。看着校长温暖的笑脸,我不禁心疼,精神更加集中,紧紧跟上校长的节奏,力争捕捉到最好的瞬间。一场下来,几个小时我始终一个姿势,一只眼闭着,身体下俯,不停地按快门。工作完后只觉腰酸背痛,展校长热情地握着我们的手,说“辛苦了”。其实,比起校长的辛苦,我们真的不算什么。
  拍毕业照,似乎成为了校园时代大家能够聚齐的最后时刻。所以这20年来,无论时代和技术怎样变迁和发展,毕业的仪式感依然从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凸显出来,成为无数青年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很多时候,拍摄毕业照的现场,也成为了告别、送行的现场。当着全院同学的面为亲爱的老师送一束鲜花,院系领导向同学们语重心长地讲话,班级喊出集体的誓言和祝福。这种集体的感觉一下子把人拉回初进校园的日子,那年军训阳光尚好,我也曾见证记录下他们最青春的笑容。 (整理 本报记者 范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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