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房
2016年06月15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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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刚(记者)
前段时间回家,家里正在拆了近二十年的老屋,开始翻建。
老厨房被拆了,新厨房还没建起来,就在外面的柴园子里搭了一个小小的窝棚,盘了一个简易的灶台,作为厨房。
由于场地所限,厨房非常非常小,里面仅一个人能转开身子。厨房太小,里面特别闷热,父亲盘的这个灶台也是凑合着用的,结果不利烟也不利火,灶洞里塞进柴去,烟从前灶门就出来了,呛得母亲没法做饭,而且烧水炒菜特别慢。母亲为此不停地唠叨。
一天傍晚,下起了雷雨,电闪雷鸣,突然断了电,母亲的饭还没有熟呢,我冒雨跑到柴园里,看到母亲正费力地找来半截蜡烛,就是这一点点光,也被从灶头里涌出的浓烟吞噬了。每顿饭只有面条,怕我吃腻了,母亲这次还炒了一个洋葱辣椒,气味更呛人。
我回去的时候房子主体刚刚建起来,剩下的就是安门窗、盘炕,还有盘灶台、铺地、修台阶等。而最主要的是厨房,看到母亲做一顿饭是这样的艰难,我就催促着父亲先赶紧把厨房弄好了迁进来。
修房子的这些活都是父亲来干的,那天父亲开始用砖头铺厨房的地,铺了之后才能修灶台,父亲身体也不是很好,结果铺了一半又撂那里了,我一看这缝不严实也没铺平,在我动员下又拆了,我就说我来铺吧,这活也不难,慢慢铺了两天就铺好了。
然后我就和父亲开始盘灶台,结果修来修去,灶台还是修得有些大,吹风机放的位置也不是很好,母亲老是担心新厨房又不利烟火。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得知厨房还没有启用,不知这个灶台利不利烟火,可千万别像外面柴园里的一样,半天烧不开一锅水,面条下到锅里半天上不来。
母亲的厨房总是这样的邋遢。因为母亲和父亲一样下地干活,回到家里,父亲有时太累太乏就躺炕上歇了,但母亲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做饭,家里柴火少,有一年买了几百斤炭,但买不起鼓风机,于是母亲从姥爷家里借来一个废弃的木风箱,母亲自己把灶头改造成烧炭的,我和姐姐就帮母亲拉风箱。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奇,但拉上几次就不愿干这个枯燥的活了,有时母亲先拉着风箱烧水,拉几下,又去和面；拉几下,又去擀面。饭熟了,我们一拥而上,都吃饭去了,母亲顾不上拿筷子,她得去喂猪喂驴,等她喂完猪,面条早让我们吃完了,锅里只剩下汤了,母亲只好就着汤吃点馍馍。
母亲的厨房里总是晃动着她忙碌的身影,冬天的时候,堂屋里会生起火炉,但父亲总是怕浪费炭,不让在火炉上做饭,即使很冷的冬天,也是母亲在灶台上炒菜做饭,冬天的早晨,天气非常寒冷,屋顶上是厚厚的霜,即使下了雪,也是母亲早早挑着水桶外出打水,在我上大学之前我会帮着母亲去挑水,后来是弟弟去挑,但要是天没亮而需要水了,母亲不叫醒我们,总是自己去挑水,现在她老了,家里的水井远在村东口,而且也基本上没水,一天只能刮上一担。但母亲已经基本上挑不动一担水了。
这一天中午,我们吃完饭都躺在炕上睡了,母亲又下地干活去了,睡醒起来,我到母亲柴园的厨房里去,看到锅碗还堆在那里没洗呢。母亲太忙了,匆匆放下碗筷就下地了,我就悄悄地洗这些锅碗,但这也不会减轻母亲的劳作。母亲这一辈子,就是在这厨房和农田里来回穿梭,把一辈子耗在了这琐碎而繁重的苦役生活中,她是天底下最苦命女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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