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特朗普日前结束了他的首次亚洲之行回到华盛顿。这次出访,特朗普在12天里访问了日本、韩国、中国、越南和菲律宾,创下20多年来美国总统在亚太地区单次访问时间最长纪录。11月16日,特朗普专门就他的此次亚洲之行在白宫发表电视讲话。他声称,此访使美国在亚洲重新受到尊重,未来多年,这次漫长但成功的访问所带来的成果将不断展现出来。
在特朗普的本次亚洲行中,有一个有趣的问题不知你是否发现,虽然和签订了2500多亿美元经贸大单的对华访问相比,特朗普的对日访问显得十分平淡,但在中日两国,他却同样都待了三天两夜——特朗普跟安倍一起打高尔夫、喂鱼,宁可把宝贵的时间消磨掉,也不肯缩短访日行程,以节约时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其中暗含的意思,要从40多年前讲起。
众所周知,上世纪70年代,美国尼克松政府开始着重修复对华关系,当时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是反华的急先锋,在对华关系上一直无所作为,甚至比前任还倒退。所以,当1972年尼克松访华的消息传来,日本国内大哗。日本人觉得不可思议,一直以反共自豪的尼克松怎么会率先访华呢?
更令日本人心寒的是,美国政府在做出如此重大的外交转向时压根儿没跟日本打过招呼,这几乎是挑明了日美之间的关系不是平等盟友,而是美主日从,美国做出什么举动,日本只有听令的份儿。所以,当时的日本媒体将此事件屈辱地称为“越顶外交”——美国和中国,就像球场上的队友一样,用“越顶球”把日本给耍了。
尼克松访华在日本引起的外交地震,最终决定了日本的三个决策:第一,铁杆反华的佐藤荣作首相立刻下台；第二,换上来的田中角荣迅速与中国修好,实现日中邦交正常化；第三,外务省向美国发出信号:为强调日美友谊,美国总统也得来日本一趟,搞个首访日本。
奇怪吗?是的,虽然到那时为止,美国和日本建交已经100多年了,但美国总统却从没对日本进行过访问,这也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出美国当时确实没把日本当成平等盟友。
但是,日本此时提出的这个要求,却把美国人愁坏了。因为1972年尼克松刚访华回国不久,就发生了水门事件,整个1973年美国政坛被丑闻、弹劾总统、辞职、换总统、特赦前总统等一干事宜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搞外交。
直到1974年11月18日,刚刚稳住局面的福特总统才正式访问日本,成为首位访日的美国总统。
不过,福特的这次访日却并不单纯是为了卖日本人一个面子。其根本原因,是美国国际战略智囊在尼克松闪电访华后的两年中也想明白了:中美两个大国的建交,必将给中国创造宽松的外部环境和发展机遇。为了防止中国的崛起导致东亚战略失衡,美国必须在东亚提拔一个靠得住又管得住的“小兄弟”,帮它维持住该地区的战略平衡。于是,日本成为了这个思路下美国几乎唯一的选择。
所以,福特总统才顺水推舟地访问了日本。在日本,他见天皇、会首相、发表美日联合声明,美日关系至此才从从属关系转为了平等伙伴关系。
多说一句,1974年这一年,刚好是《日美和好条约》(即《神奈川条约》)签订120周年,福特也是以此为由头访日的。这可有点搞笑,因为这个条约当初是美国人用开进东京港的舰炮逼着日本人签的不平等条约。福特拿这个由头访日,相当于英国首相以“纪念《南京条约》签订120周年”的名义访华,按说应该让双方都很尴尬才对,但由于此次访问的意义重大,这个尴尬被日美双方都选择性无视了。
福特对日的访问,实际上定下了美国在东亚“中日并重”的国策。此后40多年,中美日三国间的一个外交规律是,每当中美之间关系有所进展,美国势必同时加强与日本的盟友关系。如果总统要做中日连访,甚至在日期分配上也要精心平衡。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日美之间今日的“亲密”其实是要拜中国崛起之所赐。
联系当下,很多人看到特朗普此访进一步加深了对华关系,就乐观地估计中美关系趋暖,甚至幻想中国外交能对美日“分而治之”,这是很幼稚的想法。现代国际外交是互相妥协的艺术,而不是谁压倒谁的战争,永远不要期望对手按照你的想法来移动他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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