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拜疆巴库,一名阿塞拜疆军人驾驶装甲车,向聚集在路边的人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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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9月28日,在纳卡地区,民众住进防空洞避难。 中新网图
9月27日,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在纳卡地区爆发新一轮冲突,积怨已久的双方立刻投入陆空军和营团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进行交战,激烈的冲突持续了一天。
目前,双方均有较大损失。亚美尼亚宣称摧毁了对方33辆坦克和步兵战车、4架武装直升机和14架无人机,阿塞拜疆方面则宣布摧毁了对方12台防空导弹系统,亚美尼亚军队还遗弃了大量坦克和步兵战车。
据最新消息,亚美尼亚宣布了国家军事总动员,两国全面战争随时可能爆发。两个邻国,究竟为啥闹到这个地步呢?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首席记者 王昱
印欧人种的“龙兴之地”
对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这两个国家,很多人的认识可能仅仅局限于他们是苏联的加盟国。如果你是球迷,尤其是阿森纳或切尔西的球迷,一定记得去年的欧联杯决赛上,切尔西以4:1干掉了阿森纳捧杯。按说这两个实力相近的豪门打出这么大比分实在不应该,究其原因,有人说就是因为阿森纳的中场大将姆希塔良缺席了这场比赛。
而姆希塔良没去的原因,是这场比赛安排在了阿塞拜疆首都库巴举办。而作为亚美尼亚人的姆希塔良绝不踏上阿塞拜疆的土地。可见,亚美尼亚人对阿塞拜疆的仇视有多深!
亚美尼亚的历史非常悠久,这块土地是印欧人种的“龙兴之地”。今天广泛分布在西至欧美、东到伊朗的印欧人种有个别称,叫高加索人种。
据考证,这个人种历史上曾经在今属亚美尼亚的山区里默默无闻地待了上千年,在距今3000年前的某个时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收拾起行囊,骑上骏马,拿起铁制兵器,征服了两河、伊朗、希腊、印度等当时还处于盛期的青铜时代文明。
历史上将这一事件称为“青铜崩溃”,此后整个印欧地区的所有文明都是在印欧人种的主导下建立的,旧大陆开始逐渐进入铁器时代。
是他们,在印度建立了种姓制度;是他们,给希腊的盲诗人荷马留下了黄金时代的英雄故事;还是他们,给希特勒留下了他一辈子都神往不已的“雅利安神族”传说。
或者可以这样说,从亚美尼亚出来的印欧人种,打断并重塑了除中华文明圈之外的旧大陆所有古文明。
中世纪陷入“四面楚歌”
强大的亚美尼亚帝国从公元前五世纪一直到公元元年前后,势力范围横跨整个高加索山脉南北。高加索山脉是亚美尼亚帝国的壁垒,但也成了它的囚笼。而同时代,罗马和萨珊波斯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崛起并挤压了过来,帝国体量上的绝对劣势,让亚美尼亚在这两个新兴强权之间毫无生存缝隙可言。
最终,亚美尼亚帝国的结局是被罗马和萨珊波斯这两个人种上的“弟弟”瓜分,东部被波斯人占领,西部则选择与罗马结盟。
这次分裂也成了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这两个现代国家的肇因,西部(即今天亚美尼亚的祖先)跟着罗马帝国信了基督教,东部(即今天阿塞拜疆的祖先)则跟着波斯人先是信了拜火教,而后又改宗伊斯兰教。
中世纪时代,由于这里离基督教的中心区域极远,又深入伊斯兰教的腹地,基督教的亚美尼亚陷入了“四面楚歌”的苦难境地中,南面的阿拉伯帝国、东边的波斯帝国、后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都与之作战,连同宗的阿塞拜疆人在改教之后也对亚美尼亚人毫不手软,借助“靠山”不断蚕食亚美尼亚王国的领土。今天导致两国动手的所谓“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简称纳卡地区)”,就是中世纪时代阿塞拜疆占领的亚美尼亚的领土。
但即便如此,亚美尼亚人依然不改教、不屈服。他们执着地跟各色侵略者在高加索山脉里打游击,成为历代统治这里的伊斯兰君主们最头痛的存在。甚至在时机成熟时,亚美尼亚人还会试图“反推一波”:十一世纪的西方天主教发动十字军东征时,东方的亚美尼亚王国在自身军力十分紧缺的情况下,居然还派了一支军队遥为策应。
远在罗马的教皇得知后感动得够呛,专门下了个教令,此后整个天主教世界的布道词里给亚美尼亚人点赞了好几百年,颇有点“谁知海外有孤忠”的感觉。
所以,西方人对亚美尼亚人的历史印象是极好的,觉得他们是“山巅上的自由基督徒”。
亚美尼亚控制“自治州”
到了近代,亚美尼亚人翻盘的机会终于来了。
17世纪起,沙皇俄国和奥斯曼土耳其人在历次俄土战争中狠掐了两百多年,最终,沙俄总算赢得了胜利,成功地将外高加索地区纳入了沙俄的国界内。
沙俄接管高加索地区之初,伊斯兰教仍然占据强势地位。此外,南部的奥斯曼帝国死而不僵,这让俄国必须支持当地基督教来平衡土耳其人的威胁。
在整个沙俄统治时代,沙俄官方坚决支持亚美尼亚人返回纳卡地区。在苏联成立前夕,该地区的亚美尼亚人已超越阿塞拜疆人,成为当地主要居民。
十月革命之后,阿塞拜疆民主共和国和亚美尼亚民主共和国于1918年先后成立,但双方都宣称对纳卡地区拥有领土主权。整个苏联时代,作为加盟共和国,亚美尼亚反复提议将纳卡地区划给它,但是苏联不想冒犯阿塞拜疆,一直拖着。阿塞拜疆则要求驱赶当地亚美尼亚人,苏联当然也不办,还成立了一个“纳卡自治州”,让当地人自治。
这个结果导致双方都不满意。1988年,纳卡要求并入亚美尼亚,导致该州阿塞拜疆族和亚美尼亚族爆发冲突。苏联解体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曾经为争议地区的归属问题打过三年,最终是亚美尼亚获得了纳卡区域的控制权,这就导致了尽管国际社会承认该地区是阿塞拜疆的一部分,但实际上该地区是亚美尼亚的一部分。
全面开战可能性不大
两国打打谈谈,谈谈打打,总是谈不拢。近些年国际油价上涨,阿塞拜疆依靠里海的石油资源,自身经济实力上升,重新取得纳卡控制权的诉求越来越强烈,而亚美尼亚则希望保持现状。
纳卡问题被称为“高加索火药桶”,牵涉多方利益,因此除了亚阿两国,外部力量博弈将对纳卡局势走向发挥重要作用。
大国不出面调停,亚美尼亚想跟阿塞拜疆死磕,是比较悬的。因为它的地缘环境实在太恶劣了,除了跟它势不两立的阿塞拜疆,土耳其与亚美尼亚因所谓“亚美尼亚大屠杀”问题结怨,并且土与阿在民族、语言等方面更为接近,因此在纳卡问题上站在阿塞拜疆一边。
鉴于与亚阿两国的关系,俄罗斯在此次冲突中将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俄罗斯不会坐视纳卡冲突失控,影响自身利益。美国多年来以地缘政治博弈为抓手,搅乱欧亚地区局势,遏制俄罗斯的地区影响力,因此美国如何介入纳卡问题也值得关注。不过总体来看,此次冲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演变成全面战争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