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泉城春柳
2015年03月1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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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声
泉柳是泉城报春的使者,春天的脚步一近,它便第一个让我们看到了春的颜色,听到了春的心跳,闻到了春的气息。对于泉城春柳,无数名家已经写了无数篇美文,每一篇都精彩绝伦,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写它,因为泉是济南的魂,柳是济南的韵,写济南不写泉和柳,那就缺少了魂灵。如果只写泉不写柳,也只写了济南的一半。
泉城家家垂杨,处处柳烟,走进泉城,如同走进了柳的童话世界。不过请别误会,那绿丝垂地、秀发披肩的不是长发魔女,而是美丽的泉城公主。泉柳最美的时候在春天,三月春风是位技法高超的魔术师,不需要任何道具,只那么轻轻一吹,就把满城的泉柳吹变了颜色。最初的色彩有点朦胧,似真非真,似有非有,远看清晰,近看却无。春风稍微发力,便变成了一片鹅黄；再发力,又变成了一片翠绿。真是梦幻般的色彩呀,有点黄,有点橙,有点绿,还有点红,让春风调来调去,美得令人窒息。妙的是一个春天,整个泉城全披着这样的彩缎,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像在画中穿行,泉柳喧宾夺主,让人成了陪衬她的风景。
春风不仅让柳叶变色,更能让柳枝起舞。泉柳苗条,柔若无骨,是真正的杨柳细腰,它们随风舞动水袖,像一群妙龄少女在荡秋千。可能身体太轻,可能蹬得太猛,也可能风的张力太大,仅一步之遥,差一点上了天空。跳舞需要伴奏,黄鹂飞来帮忙,它啾声婉转在枝头蹦蹦跳跳,把所有枝条按五线谱的样式划分,又给每片树叶注上不同音符,从此风动树摇,每棵泉柳都能演奏出悠扬的乐曲。
可能有人要问,天下到处有柳,为何独济南的垂柳如此娇美?这份功劳要记在泉水头上。柳和人一样,都要受环境的影响,生存环境不同,就容易发生南橘北枳的现象。我见过新疆的左公柳,也见过西藏的唐柳,它们与济南的柳树是一个品种,当年左宗棠和文成公主带它们入疆进藏,它们是树中的支边英雄。但环境改变了它们的外形,它们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新疆的柳树生长在干旱少雨的沙漠,不向上发展却反向延伸,为了汲取有限的水分,它们把根扎到了十米以下的沙漠深处,由于缺少水的滋润,树干低矮,树皮粗糙,树枝瘦弱,树叶细小,像个性格倔强营养不良的小子。唐柳生长在号称世界屋脊的高原,人缺氧树也缺氧,还不时地要遭受低温冷冻风吹雷劈雪埋雹击的侵害,树干左盘右旋拧麻花似的,像个喝了酒的醉汉。
泉柳就不一样了,它生长在济南,空气湿润,阳光充足,不冷不热,和风细雨,尤其是不缺水呀。有人说水算什么呀,杭州的西湖、武汉的东湖,水比济南多多了。我的神呀,西湖、东湖都是江水,江水怎么能与泉水比呢?我见过那里的湖柳,摇曳多姿也很漂亮,但与泉柳相比还缺点韵味、缺点灵气。
泉柳灵气,却不娇气。它泼辣皮实,随遇而安,随便埋上一根枝条,就能活起来。我见过泉柳嫁女,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吝啬的母亲,让女儿净身出户,往地上那么一插,就嫁给了泥土。女儿没却有丝毫怨言,守着泥土欢天喜地地过日子,仅仅依靠空气、阳光、泉水和自己的不懈奋斗,很快扎下了根基,装修了新房、添置了新衣,没几年就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
泉柳高雅,却不高傲。树是不是高傲,从它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每棵树的姿势是不一样的,有的喜欢张扬,有的喜欢矫情,有的造型怪异,有的俯首低垂,从远处一看就知道它是哪种类型。泉柳属于最后一种,踏不稀罕高处的风景,只迷恋脚下的泥土,躬身弯腰,亲吻生养它的大地。没有清高的血统,只有报恩的诚心,枝条下垂,向滋润它的泉水虔诚致意。
泉城春柳,是春的精灵,它百般婀娜,氤氲着济南的春天,装点着泉城的风景,给城市增添优雅,为游人生出闲情,让春在柳烟之中捡拾二月杏花,收藏泉柳故事,温润旷达心境,滋润诗意人生。春忘我忘情忘却了归路,沉醉其中,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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