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粽子
2015年06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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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
  犹记得,每年的端午,外婆总会在前一天采撷了新鲜的荷叶,是用来包粽子的,刚蒸出来时,荷香四溢。
  小时候,多半时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时外婆还算年轻,寻不着多少白发。外婆一直是家中最心灵手巧的,总能做出许多花样的吃食,记忆最深的,是她的粽子。
  粽子应是极寻常的吧?可外婆的粽子却是不同。
  寻常的粽子都是用苇叶包的,外婆却是在端午前一天的清晨,起了床,披了衣服,去附近的荷塘采撷新鲜的,带着露珠,散着清香的荷叶,然后放在院子中晾干。待到端午,外婆便泡上糯米和年前的干槐花,耐心地用勺子捞了适量的糯米与几颗槐花盛在荷叶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很多次、很多年,她竟也不嫌累啊……她又默默把盛好了的粽子一个个放进蒸锅中,合了盖,坐在凳子上,脸上挂着一丝不易觉察到的笑。那神情,仿佛是在期许一个生命的诞生。那该是对一个几千年的传统得到延续的喜悦吧——我坐在不远处望着她,望着她凝成了烟雾中一尊蜡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可外婆似乎耐得住等待的寂寞,她总能手持小扇神色平静地等,一等就快一个小时。我记忆里外婆就这样等待的场景,是有九年的。
  听到外婆掀开锅盖的声音,我便疾风般跑到外婆跟前,与外婆一同融在这白色烟雾中,待烟雾化作小蒸气散去,手心额头也冒了汗,外婆满脸欣喜,我亦是。她等待的是一个传统在她有生之年的再一次延续,我等待的是入口香甜的粽子。荷叶的香沁人心脾,是清而不腻的香,闻了让人心安的香。
  待粽子不是那么烫嘴,我便扒开荷叶,狼吞虎咽般吃起来,粘连着的糯米香香甜甜的,夹杂了槐花与荷叶的味道,极特别。外婆和我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她不紧不慢地揭开荷叶,先品了品它的香,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仿佛拿的不是粽子,而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我与外婆同坐在屋檐下吃,我听她讲关于端午节的传说与古老的故事。
  十几年过去了,这些年里,我从老家来到济南,也吃过许多花样、许多口味的粽子,可吃过了就忘记了,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若把外婆的粽子比作一本书,那么别的粽子便是那本书的同名电影,自是有许多特效的,可始终不如书读来的真切、真实。有一年没吃外婆的粽子了,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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