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
先声明一下,此“房事”非彼房事,此“房事”说的是房子的事。
我开始工作的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房子都是国家分配,熬到一定年龄就有分房资格。我留在大学教书,学校分配给我的就是集体宿舍,跟上大学时住的集体宿舍一样,只不过是从一屋住8人减少到住3人或4人,最好的时候是两个人。
反正是单身,大家住在一起也很热闹,一块吃饭、聊天、打牌、喝酒,一天到晚非常欢乐,哪有什么焦虑症啊?这么一住就是8年,人也一直单着,唯一觉得不便的就是那些谈了恋爱结了婚的同事,他们两口子想亲热的时候,就得请我们这些单身的给他们让让地方。
上世纪90年代初我离开大学,去了新单位,直接就住进一套两室一厅50多平方米的单元房,可让原来的同事羡慕死了。新单位房改很早,所以当时我就毫不犹豫把自己住的房子买了下来,拿到了平生第一个房本。那是1994年。
在朋友中,我买房算比较早,当时买房主要是为了居住,根本没考虑过升值这回事。后来为了改善居住环境,我又买过几次房子,也卖过几次房子。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早早开窍,直到2006年前后才恍然开悟,懂得买房增值这道理。那时,就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多买两套、没敢多贷一点款,甚至也后悔原有的房子卖早了、价格卖低了。
转眼10年过去,房价又爬上了一波高峰。从去年底到今年初,眼看北上广深的房价火箭般蹿升,买房卖房中出现的各种纠纷、故事、段子也层出不穷,各种人为了买房或卖房离婚、打架、跳楼、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很多“房事”拉低了国人的智商和道德水准。
回想2000年前后的北京,那时,北京不仅没有限购,郊县买房还可以落户口,居然还有零首付,还有的楼盘买房送车,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当时房价多在三四千元,每平方米五千就算很高了,就这样楼盘销售也很慢,有时几个月、半年都卖不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估计那年头的房子会被人抢购一空,每人都会抢购好几套。可我那时候买了房,总有人会问:“房价会跌吗?买房干什么?租房多合算啊!”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年代,机会摆在每个人面前,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抓住。越往后,我们就看到人们钱总是攒不够,先是不够全款买,后来是首付都不够,再加上限贷限购,很多人与房子渐行渐远,房子也越买越远,从二环三环,买到四环五环,从海淀朝阳,买到通州燕郊,从北三县买到固安、唐山。与此同时,人们对“房事”的焦虑也像池塘里的波浪一样,一波一波荡漾开,延展到周边。北京新机场开建、北京市政府东迁、京台高速开通、地铁平谷线开工、张家口冬奥会筹办等等,任何一点修桥、修路、修地铁、修机场这样的消息,都会刺激人们去买房,刺激相关地段的房价飙升。
有人说,以前是田地分阶级,后来是知识分阶级,再后来是权力分阶级,现在则是房子分阶级。房多者,就是千万、亿万身家；房少贷款者,就是平民或“负”翁；无房者,绝对是Loser,注定后代上不起好学校,也娶不上媳妇。这样想来,叫人如何不焦虑?
杨紫琼曾唱过一首《爱似流星》的歌曲,歌中唱道:“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在乎。”买房这事就是这样,只不过那些没买到房的苦只能默默吞下,想不在乎也来不及了。
(本文作者为央视电影频道导演、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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