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炜
在儿子眼里,青岛就没有什么好吃的面条,偶尔会去简陋破旧的阿三面馆,吃一碗大头菜炒拉面。在家里,儿子也很少吃面条,尽管他爸爸的时蔬炒面味道不错。有一天,我问儿子,那你觉得哪儿的面条最好吃,儿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阿婆做的面条最好吃。
前年底,儿子在微信上转发一篇文章,题目是《有一种幸福 叫做我在无锡有个外婆》,儿子就是文章开篇提到的“谨以此篇送给那些由外婆带大的无锡孩子!”重回江南上大学的儿子,浸润在江南的美食之中不可自拔。每周放学后坐着火车回到无锡阿婆家,一大碗浇着肉盖头撒着小青葱的面条,正好在儿子进门后上桌了,虽然马上就要吃晚饭,但是不消一歇歇功夫,呼噜噜一碗面条一扫而光。
清明节,听说儿子因为工作繁忙无法回江南,老母亲心里牵挂外孙,嘴上却不讲。听说外孙想吃她做的面条,便开始忙起来了。先是等一天好日头,颠儿颠儿跑去街上轧面店里买来潮面,在竹匾里松松地盘成一小卷一小卷以后晒,一个太阳晒不干就要两个太阳,直至晒干,又仔细用食品包装袋一卷一袋包起来。面条有了,做面汤需要用到猪板油,母亲又到菜场肉铺订下上好的猪板油,买回家后用铁锅耐心熬制,用密封罐装好。面汤的猪油有了,还要小香葱。母亲买来大把大把带根须的香葱,齐根留下一寸长的种在花盆里,其他的香葱绿叶剪成葱花碎段,仿照方便面的蔬菜作料,晒成葱花干。整整忙了半个月,一个青葱花盆,如今已经种在儿子小区的花园里,一箱子干面和作料,也已经把冰箱装得满满的。天哪,这哪是面,分明是无锡阿婆的一片心啊!
儿子出生在江南,阿婆帮他断了母乳,但内心对江南的依恋始终未断。随着年岁渐长,对于江南越发情深意长。
人,只要是漂泊过的人,内心都充盈过乡愁。从《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到汉代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从唐朝孟郊《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到宋代李清照《菩萨蛮》“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从席慕蓉的“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到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对文人而言,乡愁是一首诗,乡愁是一阕词;而对普通人来说,乡愁有时候就是一种味道,是一碗水,是一杯酒;对儿子来说,乡愁竟就是一碗面——一碗阿婆亲手烧的热腾腾香喷喷肉浇头小香葱的红汤面啊!
那就让江南在儿子的人生中,永远红胜火绿如蓝好梦缠绵,永远热腾腾香喷喷舌尖回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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