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苏扬
山东省实验中学高一(17)班
时光氤氲,沧海桑田。
不经意间,总有林林总总的记忆经不起岁月的冲刷,在时光里转瞬即付之东流,永不回还。蓦然回首,我们又总能在时光机器的疾行里,看到那些能够摒弃世间纷扰、巍然坚守的踪影。一份坚守,可能是生命的顽强倔强,也可能是文化的历久不朽。
南国的小镇,河流似一条条舞动的水袖,弯弯曲曲,波波折折,纵横交错,漾着清辉。晨曦正把金色的光线斜抹在草茎上,水袖烟波,滋润着一栋栋水乡小筑。
此次,我要走近的是龙舟文化,带着崇敬,我要寻访的是本地最有名气的龙舟师傅。依着指引,我来到了老人雕刻龙舟的院落。残损的墙壁透着朱红,靓丽的宝石蓝点缀在房檐上,透过高大的门槛,一只华丽的龙首摆在老式红木桌上。面部覆着一片片细小的白金色鳞片,排列整齐。龙须镂空,却是纯木质的,黝黑发亮。滚圆的龙眼散发出神圣的光泽,其中是深邃的眼瞳。龙角大而高昂,不显得累赘。无需多言,这精雕细刻的制作中诉说着细腻精巧的匠人之心。
几声叮叮当当打破了院落的宁静,循着声音,我看到了正在院中忙碌的老者。他其貌不扬,但朴实温暖的笑容却绽放在他那沧桑的面颊上,头上青丝少有,皆躲在银丝身后,破旧的工作服上粘满木屑。
老人只是微笑地看看我,然后继续埋头于他的龙舟世界里。粗糙的大手在沉厚的柳木上来回抚摸比量,而后,一手拎起红锈的凿子,另一手则半举起结实的铁锤。“叮叮当当”是钢与钢之间的碰撞,“丝丝丝丝”是钢与柔的交缠。刀下脉络清晰,纹路整整齐齐。显然雕刻龙舟是个脑力活,下凿两次,老人细细打量,龙头处老人分外仔细,这敲敲,那打打,而龙眼处,老人更是注重一气呵成。凿变刀,手飞速旋转,沙沙地打磨着木头。那特有的沙沙声似流水的声音好听,我想老人更喜欢这声音,陪着他的年华,从青葱到花甲,从学徒到匠人。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高高挂在头顶。阳光打在裸露的皮肤上有了些许灼痛感,但老人丝毫不在意,他的皮肤就是这样晒得黧黑,在这样的太阳下,他对着大大的龙舟脉脉含情而又满怀期待。
老人告诉我,当地潜心龙舟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数年轻人选择到外面的世界去营生。老人身边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把时间耗在龙舟上,他们宁愿去工厂打工,或者去经营点生意赚钱。说到此处,老人的口气里多了无奈,也透出无尽的惋惜。我好奇地问他是什么给了他坚守的勇气。老人停下手里的活,点上一袋烟,烟圈弥漫处,他沉沉地说:“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一句简单的话语,让我肃然起敬,我想这就是中华龙舟文化绵延至今最根源的动力吧!
这小镇上,每一位龙舟手艺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小世界,他们用时光去精雕细琢:有的研究了几十年的龙头雕刻,有的研究了一辈子的龙舟造型,有的则一门心思去研究鳞片雕刻的样子。他们埋头在自己的龙舟世界里,一低头,一起身,腰就弯了,头发就白了。
数十年的坚守里,写满了沉甸甸的责任。这份沉甸甸的坚守,断然不会让工匠们一夜走红,但他们依旧会用长久的风吹日晒去呵护这份民族的遗产。告别喧嚣,他们就这么在自己的一斧一凿打磨里,把中华龙舟文化的基因承前启后,世代传承。
时代的变化革新,需要推陈出新的脉动,方可激流勇进,独占潮头;但文化的积淀传承,更需要龙舟老人这般的情怀坚守,才能深耕底蕴,厚积薄发。
(指导教师 吉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