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三部国产电影《非凡任务》《嫌疑人X的献身》《绑架者》,制作不敷衍、三观不奇葩、表演不掉线,正在逐渐挤压“网综”“小鲜肉”“山寨”电影的生存空间,对业界和观众而言,都算一桩好事。但相对于《非凡任务》,后两部电影最显著的缺点,就是少了一些人情味儿。
3月的最后一个周五,《非凡任务》《嫌疑人X的献身》(后简称《嫌疑人》)《绑架者》,三部国产警匪片同天开画,也算一景了。它们的集体亮相,近乎宣告了一个国产警匪片新时代的到来。而且,比起当年“癫狂过火”、以激烈动作戏为主要特色的港产犯罪片,如今的新品变得更重视“推理”“反转”等文戏了。无疑,这是对港式警匪片的一次升级换代。
但是,以《绑架者》和《嫌疑人》为典型,两部影片有一个共同点——曾是港产警匪片剧情推动力的“忠义不能两全”,现在荡然无存了。换句话说,在老派警匪片里,由于警察之间的同袍情谊,或者警匪之间的惺惺相惜,一个警察很可能会在正义司法和私情道义之间摇摆不定,不管是早年的《英雄本色》《辣手神探》,还是后来的《无间道》《PTU机动部队》,这种矛盾冲突,构成了影片的情节张力。
在《绑架者》里,开场就有两个警察被割喉致死,女警察白百何的女儿被绑架了,但是在同事、上级那里,你看不到任何对惨死同行的同情,更看不到对同袍之女的担忧。影片最后孩子找到了,但她本是“第五名失踪儿童”,而前四个孩子的命运呢,影片一点也不交代了,好像这些警察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在《嫌疑人》里,警察唐川和教师石泓,本来是同窗好友,但在发现后者可能是嫌犯之后,我们看不到唐川有任何情与理上的纠结,不要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便规劝甚或宽慰老同学的动作都没有,他一心一意只想破解“对手”布置的迷局。
可以理解,在警察队伍形象的塑造上,创作者存在一些矫枉过正的心理。可是,技术性的两全办法并非没有,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新一批创作者没有认识到,优秀的警匪片里,警察最大的敌人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自己的内心。
或许这是由于新生代电影人所有关于电影的知识,甚至电影以外的知识,都来源于影视作品,这往往让他们对鲜活的生命、真实的生活,丧失了认知度和同理心。这类问题不仅出现在《绑架者》们身上,近年的《寒战》《火锅英雄》等影片同样如此。剧作里的一条条生命,变成一堆符号、一些数字,他们被绞杀,只是成为暴力场面的展示,或是剧作上想当然的桥段。
相反的是,几位老牌香港电影工作者主理的《非凡任务》,延续了香港电影的光荣传统,影片后部,实则黄轩和祖峰都是为了人情而违规行动,这样的安排,非但不会损耗这些人民警察的正义性,而且还放大了他们身上独特的、个体的人性,进而也保证了戏味十足。
说到底,决定警匪片品质的——亦即决定任何种类剧情电影的——终归是故事本身,以及故事里蕴藏的种种情感能否打动人。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国产青春片”的种种覆辙,或许会换一个战场而重蹈。
(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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