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在山东博物馆报告厅,嵇若昕做客齐鲁大讲坛。 本报记者 王鸿光 摄
27日上午,曾任张大千私人文书秘书的台北故宫博物院器物处原处长嵇若昕做客齐鲁大讲坛,讲述这位传奇国画大师人生最后3年的生活。
本报记者 廖雯颖
什么季节看什么花
都有讲究
张大千一生四处游历,却对住所非常讲究,先后有在四川的梅邨、在巴西的八德园、在美国的可以居和环荜盦,“摩耶精舍”是张大千晚年定居台北后亲自设计、建造的寓所,建于1978年,前后花费两年时间。四合院型建筑搭配中国式庭园,园中花木扶疏,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嵇若昕的演讲采用的许多彩色照片,大多都是她担任私人秘书期间自己带着相机拍摄的,照片已经泛黄,却记录了如今已成为“张大千故居”的摩耶精舍当时颇具生活气息的过往。她提到,张大千有一个爱好,就是经常根据自己的想法,随时搬动、修剪园子里的花木。
“大千先生在经营他的庭院的时候,不是一下就定下了,而是随时在改的。尤其早上起床、画画、休息的时候,在园子里逛的时候,我们都很怕他的手举起来。当他举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他又要开始搬树或别的什么,别人都想不到。”嵇若昕说,当时家里的园丁是一位60多岁的四川人,经常是一棵树刚种下去又被挖出来。为此,夫人徐雯波还曾念叨,整天挖来挖去的,树怎么能长得大。
张大千爱梅花,摩耶精舍里专有一处梅丘,栽着梅树,有不少名品是专门从日本买的。刻着“梅丘”的巨石也是他偶然觅得,后来专门从美国的环荜盦海运到台湾的。此外他还喜欢荷花、海棠,还种过腊梅,可惜台湾气候过热,腊梅种了两三年才终于开了一朵花。
台湾当时也没有牡丹花,张大千就自己花钱从韩国买了几十盆各种颜色的牡丹,陆续运到台湾。花谢了,他就送给五林农场。“一个大艺术家的生活,只要他睁开眼,点点滴滴都是追求美,那个美并不是奢侈的美,所有的美都和他的绘画有关系。”嵇若昕说,什么季节该看什么花,张大千都有自己的讲究。“所谓品位,就是这种生活细节,审美的趣味已经内化到生活点滴。”
没去过庐山
靠想象创作《庐山图》
1949年之后,张大千离开大陆,后半生更多时间在巴西和美国,1976年才定居台湾,直至1983年逝世。他在台湾的时间虽不是很长,最重要的一些作品却都是在这里创作的,如《晴麓横云》《秋山图》《水竹幽居》《庐山图》。而《庐山图》更成为张大千的绝笔之作,他先后画了一年半时间。
这幅山水画巨作从左上方鄱阳湖、庐山含鄱口画起,自水天一色的鄱阳湖进入云气晖映的崇山峻岭之中,山中云雾飘渺,壑底生烟。峰上重重密林,后面的峰峦时隐时现。烟消云散处峰峦林木翔实细密,深沉之处既虚又实,泼重墨、重彩如黑云蔽日。画面青绿水墨淋漓,气势磅礴。整幅画作非常壮观,高度1.8米,长10.8米。为此,张大千将画室与隔壁打通,专门制作了一张特大的画案,将一块整绢铺在上面。嵇若昕回忆,当时画《庐山图》要腾出空间,大画室里的一些摆设、家具和画桌都被拆掉或重新摆放,但是并没有把画室拆了。
嵇若昕回忆,张大千的画性到晚年依旧很高,提起笔就可以作画。但是《庐山图》这么大的画不可能一气呵成,尤其在泼墨时要用到大画笔,勾勒时也比较辛苦,每天趁着精神好时画,画一会儿就要休息。平时还要画别的小画,这就是为什么画一年半还没有完成。
事实上,张大千并没有去过江西庐山。他怎么画庐山呢?那时候就靠大陆的书画家给他寄资料,再通过自己的想象创作。
因为定于1983年1月在台北历史博物馆展出,所以虽未完全竣笔,只得先将画送付装裱,准备展出后再行润饰。但是没有想到,1983年3月8日,他在伏案题书时溘然逝世,终究没能完成和落款。至今我们看《庐山图》,其左上角尚有仅用淡墨勾勒未及皴擦点染之处,但无损于整幅画的辉煌。
喜欢养猿
宴宾客手书菜单
如今的摩耶精舍里,张大千的画桌旁立着他的蜡像,长髯垂胸的他正在执笔作画,桌上还有一只萌态可掬的长臂猿,是他曾养过的猿猴的标本。“实际作画时,长臂猿不可能就在画桌旁边。”嵇若昕说,张大千在院子里养猿猴,常以饲猿、戏猿为乐,也画猿。猿平时养在两个地方,一处是起居室,一处是楼上卧室小画桌窗外有个笼子,张大千时常拿水果喂小猿。
张大千爱猿,他本名张爰,自诩为黑猿转世,传说他的母亲在他降生之前,夜里梦见一位老翁送一小猿入宅。除了养猿,他在四川时还曾养过獒犬,晚年摩耶精舍里也养过灰鹤。
晚年的张大千受糖尿病影响,视力不佳,腿脚也不便,他还要用一支画笔养活一个大家庭。但这并没有磨损张大千对生活的热情和讲究。在摩耶精舍,他经常请友聚餐,有重要客人还会亲自手书菜单给厨师指定菜色。1981年元宵后一天,他宴请张学良夫妇的菜单:干贝鸭掌、红油豚蹄、菜苔腊肉、蚝油肚丝、干烧鳇翅、六一丝、葱烧乌参……西瓜盅。
菜单上有他喜欢的北京名菜葱烧乌参等,也有他61岁时自创的一道“六一丝”,即绿豆芽、玉兰苞、金针菇、韭菜黄、芹白、香菜梗、火腿丝。甜品“西瓜盅”也是他发明的,整个西瓜,挖出里面的肉,放干贝、火腿蒸成。嵇若昕提到,摩耶精舍还有一个张大千定制的大锅,专为吃蒙古烤肉做的,把肉切成很薄的片,夹在烧饼里。“有时候很轻松的聚会,我们就在后院的回廊上吃蒙古烤肉,一定是天气好,不冷也不热时,看着月色,我们就听大千先生讲古,或者大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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