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义玲
晚上十点,班级微信群一个叫“我恨所有的人”的还在发图片。这么晚了,是谁呢?我单独发信息给她:“你是谁?”慢腾腾一个回复:小玉。“你把网名改了吧。”我早就要求学生们在班级群改实名,凭直觉,“我恨所有的人”这个名字背后一定有缘由。很快小玉将名字改为“我不是柠檬为何心酸”。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名字,我心里酸酸的。
小玉这个女孩家庭特殊,父母离婚后,妈妈嫁到外地,父亲脑子受了刺激。第二天,我单独叫小玉到办公室,了解到同位不和她说话,邻桌也不搭理她,同学们都不愿和她玩。我鼓励她说:“你要看到别人的优点,做个乐观向上的孩子。”她点点头,我递给她几块糖,又塞给她几个本子、几本课外书。她先是拒绝,我说这是对你的奖励。她谢过后开心地跑回班。我又悄悄把她的前后位找来,了解一番,嘱咐她们说:我们要多关心小玉,宽容她,学习上帮帮她。几位学生都很懂事地点点头。那一天我上课,发现小玉的脸高兴得如一朵绽放的花。
有一段时间我注意到,小玉的作业经常做不完,书写潦草,上课还打瞌睡,挺让我头疼。我在微信里给她留言:早点睡觉,别贪玩。她没回音。
一天早上,我上班路上遇到小玉跟她爸爸。我快走几步,打算跟她爸爸谈谈孩子的学习情况。没想到我刚说到小玉有几次作业没写完……她爸爸二话不说举手劈头盖脸就往小玉身上打,边打边说:“让你玩游戏不写作业!”我吓蒙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住手!怎么可以打孩子呢?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再和你交流孩子的情况?”好说歹说,他怒气冲冲的脸才缓和下来。看着他呆滞的表情,茫然的眼神,我才意识到,小玉的爸爸病得这么厉害。看着一旁呜呜哭着不知所措的小玉,我对她爸爸说:“你先回家吧!我捎着小玉上学。”我一路拉着小玉的手,一路安慰她。小玉告诉我:父亲喝了酒就发脾气,自己整天提心吊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她心里为何柠檬般酸楚。
去年冬天,小玉的爸爸拿着一把菜刀,胳膊横斜着来学校接小玉放学。家长们见状纷纷躲避,保安一看情况不妙,不得不打110,民警强行把他送进医院治疗。小玉只能跟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此后,我对小玉更加关注,上课把简单的问题让她答,帮她找回一些自信。还帮她修改一篇暑假捉鱼的作文,发表在一家杂志上,给她很大的鼓励,空闲时也常见她默默读书。
一天晚上,我登上微信,看到“我不是柠檬为何心酸”的留言:“您关心我就像妈妈一样,让我感到无比亲切和温暖。小学毕业之际,我真诚地对您说一声,老师,谢谢您!”读罢,我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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