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毅
一道银幕,是一页时代的风帆;一场电影,是一次文化大餐。20世纪50-60年代,渔家看电影留下的许许多多趣话,至今回嚼,原汁原味不减。 长岛上只要来了电影,军民皆大欢喜。尤其是战斗片、反特片,更是吊人味口。影讯,往往被小学生先捕捉到。一旦获悉,一人传一班,一班传一校,一校传全岛。“来电影了!”比平时高八度的宣叫声,四边生嘴,八面长腿,消息被多方位地、重复地传播着。 电影的场次,往往是小岛演一场,大岛演几场。无论是几个点接力演,或是重复放,影迷们宁肯赶个尾,不可漏了场。谁能多看一遍,是沾了大便宜。偶尔放影机或是发电机出了故障,人们等待的耐力,远远超过等车赶船。人们把期待的目光都聚焦到放影员身上,相信妙手出奇迹,银幕似帆顺。即使中途风雨来了,只要电影不停,观众绝对不散。有时,人太多,连队拉到幕后看“反影”,有时在侧后方听电影,把好场留给群众。 看电影并非年轻人的专利。岛上有许多行动不便的老人,趟上了好儿媳,他们用小车推,用箩筐抬,硬上把老人搬到电影场,让一世未出过岛,没见过电影的老人,看看外面世界。这种美德,往往得到全岛上人的好评。 银幕是一页历史的白纸,记下有多趣事。一年,砣矶岛井口村一位老人,看到电影里打雷下雨,误把自己当成剧中人。她大声小气地喊媳妇,“小桂兰呐,快往家走,院子晒的鱼米呀!”他边喊边起身,引得全场大笑。 大黑山岛西濠村的百岁老人葛彩玲,得知北庄团部演电影。她半下晌就笨鸟先行,迈着三寸金莲,走了5里山路,先到娘家歇歇脚,就忙到电影场占地方。那天晚上演的彩色戏曲片《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时,葛彩玲40多岁,因早年丧夫守寡,蒙受婚姻的不幸。可能是触景生情,勾到了往事,她百般地同情梁祝之恋,万般地体恤蝴蝶之梦。她看着电影无声哭,回家路上失声哭,遇到知己诉说哭。而今,她已102岁了,人们还在述说她哭梁祝的趣事。 有时,赶上正月初二放电影。按习俗,此日晚上送神。为了不误看电影,有的提前送了,有的推后送,还有的回家快送快回。有个渔民跑到场外,朝着老家喊:老太太,请回吧,明年再来呀! 难忘的黑白电影,它营养了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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