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
对一个不怎么吃辣的人来说,吃鸡公煲绝对是件冒险的事情。那天加班加点赶稿子,一口气从中午写到深夜,七八个小时,满脑子超负荷运转,肚子亦饥肠辘辘。“都这个点了,吃点什么好呢?”我打开外卖APP,好多店家已经打烊。这时候,好友头条滚动播放,我第一次发现,从这里能够看到朋友圈好友在附近的点餐痕迹。当看到猪猪的头像时,我赶快滑屏点开,“这家伙一天叫好几次外卖,每次都点那么多,还是那么能吃!”我默默说道,满脸坏笑。
猪猪是我的老同学,当年班上的“花痴”,倒头来却一个也没有追到手。毕业后,他如愿以偿进了铁路部门工作,属于“铁二代”,没有过高的追求,小日子过得比较滋润。看了他的点餐,我当仁不让叫了份鸡公煲,麻辣,然后又选了金针菇、大白菜、甜不辣。等饭的空当,又翻看了几位好友的外卖评价,不禁喷笑。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觉察的另一面,没想到在点餐这件事上就这么暴露了。想想,每个星期至少有4亿份外卖飞奔在中国的大街小巷,外卖已经不可逆转地重塑我们的生活。而互联网就是一个无处不在的社交场,谁也无法逃离关系网的链接,在链接中我们的生活才能正常运转,走向平衡。
当我饿得狼吞虎咽,大口吃着米饭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挑战成功了。虽然这份餐量太大,不太适合我这种“小而美”的胃口,但是,一个人吃,总会多吃点。满嘴里起火的感觉,辣出了新境界,眼泪都跟着出来了。我拨过去电话,问店家老板,老板好像也正在吃饭,说起话来呜哩哇啦的,“麻辣相当于中辣,比微辣还要辣,下次你就知道了。”他哈哈一笑。挂断电话,望着一闪一闪的屏幕,我静静地吃着,没有任何打扰,沉浸在“小我”的满足中。
而后,翻看朋友圈,冉冉说,她最爱吃鸡公煲,一个人吃,吃得浑身热辣辣的,微微发汗,特别自在。她在一家外资企业做接待工作,她很厌恶那些饭局,除非是必须到场、领导点名的,其余的能逃则逃。即便是同事过生日聚餐,她也没有多少兴趣。前段时间,总部的领导下来视察新上的项目,冉冉负责全程接待。临走前那天晚上,她去作陪,也是酬谢。整个饭局,别人敬酒,一杯一杯,喝得红光满面,她以水代酒,一杯一杯,也是满面红光,无所适从,喝得肚子胀得难受,像开了锅,最终她一口菜也没有吃。深夜,叫车回家,她给自己叫了份披萨,抱着大屏边看电影边吃,十分惬意。
以前,我会觉得一个人吃饭是件丢人的事情,会被人随手贴上“人缘差”、“不合群”、“心理有毛病”等标签；但是,当阅历积累到一定程度,抑或是说伴随年龄的递增,我彻悟,一个人吃饭,也很好。就像影视剧《孤独的美食家》中,主人公五郎每次干掉四五道菜,且胃口超级好。他告诫人们,哪怕一个人也得好好享受美食,吃是一种哲学和信仰。暂时抛开社交场的投射,远离他人情感的牵扯,一个人独处,享受一人的高光时刻,这本身也是一种与自己对话的方式。
孤独是生命的属性,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小龙虾,一个人吃泰国菜,一个人吃水煮肉片……一个人的世界,可以变得无限可能,又五彩斑斓。我常常想起女友大波,有段时间她特别沮丧,辞了工作,也失去了爱情,偶然灵光一闪她玩起了直播,因为有导游专业打底子,她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找到网友的兴趣点或口味,私下时间就是搜罗美食、采购道具,不仅大赚了一把,还遇见了“伯乐”,而后走上了创业道路。她说,现在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一个人直播吃饭的时光了,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人吃饭太奢侈了。牢记伍尔夫的话吧,“人如果吃不好,就不能好好思考,好好爱,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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