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扇子 - 齐鲁晚报数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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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扇子

2014年07月1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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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嘉善

　　在乡下故居休闲几日,想起找一些老物件缅怀过去的岁月。一天我打电话询问老伴,那把破蒲扇哪去了?她说,上次我回家,嫌它破旧不堪,扔到垃圾桶里了。当时我感到一阵心痛:那可是一把承载着不知多少年苦涩记忆的宝贝呀!
　　家中我排行最小,深得父母宠爱。春暖花开后,母亲常到河边洗衣服,也带我到河边玩耍,等到水温上去了,我还可以躺在水里玩个痛快,甚至还在深一点的地方,扎个猛子释放天性与童真。
　　那年夏伏,街坊家一位小弟弟,俯卧在河边一个盖不住脚背的水湾里淹死了。有人说是被太阳晒晕了,倒在水中没人发现窒息而死。为此,家长们就以“河里闹水鬼,专找小孩子垫背”为托词,再也不让我们小孩到水里游玩了。一天午后,天气闷热,我与一伙小朋友悄悄突破封锁,尽了一回兴,开始还注意避免弄湿衣服,后来忘乎所以了。傍晚回家被守候门外的母亲察觉,她就用手中的芭蕉叶扇子朝我屁股好一顿打。当时有邻居问:“孩子闯祸了,你怎么光用蒲扇拍呀?”母亲说:“教训他几下就行了,还真打呀?谁的孩子不心疼?”其实,那扇子经过无数次破布的修补,早已失去了威风,我只是在耳边听到“噗噗噗”的响声,身上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但我从此再也不敢违拗双亲的“旨意”了,我知道这亲情的爱比什么都温馨。
　　那把破扇子,母亲使用了大半辈子。早年夏天,家家都无奈地用艾草或山胡椒自做的火绳驱蚊,母亲怕时间长了熏坏幼小的我们,常常陪伴着唯一的娱乐工具——有线广播守夜,用这把蒲扇为我们赶着蚊子,送着惠风,直到困极了,她才下炕点燃熏绳安眠。有时锅灶不好烧,倒风,母亲就用它将烟尘再煽回炕洞,一把泪一把汗的辛酸日子让我终生难忘。
　　一次,不谙世事的我,用手指在破旧扇面戳了个洞,与母亲隔眼相戏。母亲夺过扇子朝我头上拍了两下,心疼得赶紧用布把窟窿缝好,继续摇着艰难岁月。多少年过去,我见扇子补丁太多不堪入目,就对母亲说,“该换了,太难看了!”母亲说:“能用就行,别为了光鲜好看,把什么都丢了!”母亲走了,扇子和这句话却留在了我的心里。
　　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但她与扇子的故事却历历在目。而她的高风亮节和深沉的大爱,不是可以用墓碑上那句“恺恻慈祥,躯隳灵煌”所能概括的,我想,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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