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村西头狗子……
2016年01月21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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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会君
(接上期)
狗子爱家,疼媳妇、孩子,也挺疼妈。他把挣来的钱一分不落地交给媳妇打理日子。近几年,农民工工资上调,手里钱多了,有些人就开始不安分,酗酒、赌博甚至找女人,并忽悠狗子“下水”。不识数的人心里“有数”,丝毫不为所动。有时逼急了,就祭出母亲的“语录”予以反击:俺娘说来,好男人不掷骰子,不包野老婆!那些被自己男人伤害到的女人,常常不无羡慕地说,瞧人家西头狗子不识数,心里倒是明镜似的。俺摊的那货倒是识数,可全识到“半掩门”里去了。
媳妇却渐渐有了疑窦,而且越来越不安。她察觉到她的纯净得如水晶般透明的男人,钱挣得多了,拿回家的反倒少了。贤惠且有见识的媳妇不动声色,悄然跟踪侦查,不久真相大白——她的男人竟是瞒着她,学雷锋、做好事,月月拿钱资助病残老人尚志清,一位失去老伴的离休教师。腿部残疾,行动不便,独子和媳妇偷走了他的工资卡,再不露面。狗子动了恻隐之心,遂以自己的方式暗中予以资助。得知真相的媳妇和母亲不但没有责怪他,相反一齐加入了他的爱心善行。活动进展得扎实而高效。女人特有的细腻,譬如缝补和浆洗,则更贴近老人的需要。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月兑月,年兑年,悄然而连续地做着他们的善举。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更不图任何回报,只是凭着自己的良知,帮助一位灯尽油枯的老人,直到走完他的人生旅程。
万万没想到,老人在病故后,留下了这样的遗嘱:“数年深情,恩同再造。老身衰朽,无以为报,兹将名下院落并房产,无偿捐赠于杨心镜者……”遗嘱一宣布,水溅沸油,一片喧嚣。那可是一个挺括括的砖砌四合院,眼下少说也值它个三几十万啊!平时不相闻问的族人质疑宣泄,群情激愤。那个不要爹的独子,也不知从哪个老鼠窝里钻出来,要杀回原籍,夺回祖产。个别善良人也议论纷纷,心生揣测……一时间,浊流鼓荡,善行蒙垢。作为当事的漩涡中人杨心镜,全然不知道围绕着他所发生的这一切。当他费力地明白了其中缘由时,这位只有十几岁儿童心智的常年打工者,昂昂然地说: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要是非让我要,我就把它送给村里办个养老院。至于我自己,我有自己盖的大瓦房,我有手,能挣钱!话不多却掷地有声。风吹云散,天蓝气清。说完以上的话,狗子拨开围观的人群,抽出铮亮的瓦刀,发动摩托三轮去了工地,净瞎耽误,我还有一盘灰没和呢!
一石投水,涟漪四散。杏花坞村西头狗子“以残助残”的善行,坚拒捐赠的壮举,被越来越多的人传颂和赞扬。各种荣誉纷至沓来,应接不睱。当有采访他的记者,问他对乡亲和社会各界有什么要求或建议时,这位憨哥搓着双手,满脸羞涩地说,俺那儿都十好几了,眼瞅着到了说媳妇的年龄,麻烦大家以后别再叫我狗子,叫我大名行不……话没说完,全场一片笑声。但积习真的难改,人们仍然习惯叫他“村西头狗子”,只是饱含了尊重的成分。
就是这么一位心明如镜,镜无纤尘,乐于奉献,羞于索取的人,偏偏今年不顺。先是老娘重病,他们一家背上了沉重的“饥荒”。年终放假,工地上原来说好的工资,偏又发不出来。这真是越渴越给盐吃,腊月二十三,两手攥空拳的狗子,身背瘪瘪的行囊,神情抑郁地走在返家的途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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