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小,用的刻刀都是自己制作的。
因为力量小,每次买菜都要集体行动,几斤菜,个子最小的孙可钦要两只手抱着。
灶台太高,他们只能在一张矮桌子上做饭。
文/本报记者 刘雅菲 片/本报记者 张中
从幕后到台前:“演皮影不会有那种异样的眼神”
“演皮影戏的时候是在幕后,观众看不到我,也就不会有那种异样的眼神。”龙在天皮影戏艺术团副团长、济南人金本发透露了他最初学皮影戏时的想法。他今年已经28岁了,13岁以后,他跟同龄人的身高差距就越来越大,“我去赶集的时候,不了解的人会说我是神童,可了解我情况的人就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淄博一家服装厂工作了一年多以后,2009年,金本发在电视上看到了一群“袖珍人”表演皮影戏,“我原本从来没见过像我一样的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袖珍人’,我就像见到了兄弟姐妹。”在家人的反对声中,金本发毅然去了北京,加入了北京龙在天皮影艺术团。
艺术团的成员都是“袖珍人”,他们来自中国的四面八方。这次来济南的8个人平均年龄22岁,平均身高只有1米26,他们加入艺术团前的经历基本都是一样的:发现身高增长慢四处求医、生活中被周边人歧视、因为在社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苦闷。
在艺术团里跟着老师学了三个月之后,金本发第一次登台。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我们那天演的是《鹤与龟》,我拿的是里面那只龟,上台前我心里直突突,好在有幕布挡着,又有别的团员的鼓励,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演出结束后我走到台前谢幕,观众们热烈的掌声是我这一生获得的最大肯定。”
这阵掌声,让金本发彻底喜欢上了皮影戏表演。他也逐渐从一开始只想在幕后表演皮影戏,转变为主动学习变脸,走到台前来表演。“我们除了会表演皮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艺,我自己学了变脸,我们团长会唱歌,还有的会跳舞、会表演杂技。”
在那里,他还遇到了爱情。他和妻子魏艳的床头挂着小两口的结婚照,照片上俩人笑得甜蜜又灿烂。
从北京到济南:“我们都不小了,想自己干点事”
一个星期前,金本发等8人来到济南——他们想创业。他们在大明湖对面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房东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以为我们是小孩,问我们能当家不,我反复跟他强调我们自己有钱,说了能算,他才租给我们。”金本发对记者说起了他们小小的身体给生活带来的不便。在这套房子里,他们自己做饭,自己做表演道具,一张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床,他们可以横着睡三个人。“这样睡宽敞。”金本发说。
不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在家制作皮影,连刻皮影的刻刀都是自己用削好的木头,再嵌上一块手术刀制成。“我们的手太小,市面上能买到的刻刀不合适。”团员付德根说。制作皮影的时候,团员唐天耀一不小心划伤了手,在学习皮影戏表演的过程中,每一位团员都没少受伤。“练习皮影会把手磨出泡,有的时候杆子会戳到脸,刻皮影做刻刀的时候被划伤手更是常见。”团长田宸光说。田宸光是淄博人,和袖珍人范金娟是团里的另外一对夫妻。
“皮影戏每天都得练,几天不练手就生了。”刚到济南,还没在住处支起幕布,付德根和其他团员每天只能在墙壁上练习操作皮影。在手指灵活的舞动中,这些驴皮制成的人物一下子有了灵性,“老板娘说,还抽!还抽!”付德根一边操动着“老板娘”悄悄走到剧中偷偷抽烟的伙计身后,一边对记者讲述着传统皮影戏《武松打虎》的剧情。
在北京的时候,8个人都跟着团队参加过不少演出。“我们经常上电视,参加活动,可我们都不小了,也想自己干点事,起码能养活自己,现在我们是俩人了,更得好好干。”说这话的时候,金本发扭头看了一眼妻子,语气里都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只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童声。
从理想到现实:“现在最缺的是演出场地”
来到济南后,田宸光和金本发基本每天都在到处跑,“现在最缺的就是演出的场地”。田宸光说,他们曾经在一个戏楼免费演过两场,“后来说每天得要七八百块钱的租金,我们承担不起,也就不能继续在那儿演了”。艺术团近期的演出邀请,只有在东营的一场,还是北京的艺术团帮忙联系的。
在济南联系演出,艺术团到处碰钉子:“我们一说要表演皮影戏,很多人都说,皮影戏不行,没市场。”田宸光叹了一口气,“可我们的皮影已经不是过去咿咿呀呀的表演传统剧目了,我们会创新一些表演形式,让皮影戏更适合观众的口味。”
据田宸光介绍,为了迎合济南的口味,剧团把经典剧目《鹤与龟》搬到了大明湖边,讲成了大明湖畔乌龟与仙鹤的故事,传统剧目《武松打虎》也成了在山东表演的首选。《贪吃的老鼠》则是近代新编的剧目,小朋友看了都很喜欢。
“一场演出大概一个小时,我们会表演皮影,还能表演变脸、唱歌等等,八个人一共给我们2000块钱就可以了。”田宸光说,团员们的要求其实很低,他们可以到敬老院、福利院这些场所进行义务演出,进社区、进学校也可以,都不挑剔。“我们还能到婚礼上表演皮影,私人定制表演内容,连皮影人物的脸都可以用照片做成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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