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吃肥肉的记忆
2014年10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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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建勇

  吃饭时,每吃到一点肥肉,儿子都要从嘴里吐出来,我有时看不下去:“你吃下那点肥肉能药死你?”儿子做个鬼脸,然后小声嘟噜着:“太腻了咽不下。”
  儿子这句“太腻了咽不下”的话,使我想起我的童年。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那时的农村普遍贫穷,再加上我兄弟多,生活比别人家更困难。一日三餐,一般都是老三样,春夏一天三顿,每顿一篓盘地瓜干,两个玉米饼子,外加萝卜咸菜。秋冬三餐是每顿一大篓盘地瓜,两个玉米饼子,仍是萝卜咸菜,变样的时候很少。地瓜、地瓜干随意吃,玉米饼子父亲一个,我们兄弟五个分一个。为了大小均匀,我们兄弟分的这个饼子,母亲会预先用刀将饼子平均切五份,这样不会因大小不均而争执。父亲的那一个,他也很少自己吃完过,都是看着我们哪个不爱吃饭时,便掰一块偷偷地塞进他的手里。肉,平常是见不到的,只有清明和中秋这两个大节和过年能割点肉,包饺子用,做菜是不会放肉的。
  那时候农村人割肉,没有要瘦肉的,都是要肥一点的,图肥肉香而且还能烤出点油。春节家里能割点肉,当然也是要肥肉,然后再买点猪大骨。大年三十中午的赶年菜,母亲会把猪大骨炖炖,中间切几片肥肉进去,待大骨快熟时,剁进两大白菜。中午的赶年饭是小米干饭,吃饭前,母亲会给我们每人碗里分一块大骨,两块肥肉膘,大白菜随意吃。大骨是人家剔的,很干净很便宜的那一种,没肉可啃。尽管如此,我们也舍不得扔下。我们所啃的骨头,真是应了那句“狗啃骨头干咽吐沫”的说法。即使一点东西啃不下来,也给牙和嘴过了生日,我们仍感到挺满足的。
  最使我不能忘的是正月招待客人的那盘白肉膘粉条,这盘菜,从正月初三上桌,一直到正月初七八走完亲戚,能完整剩下。那时走亲戚前,母亲会专门嘱咐,到了亲戚家吃菜要长眼神,不能随便乱夹,菜主要吃凉拌菜和豆芽菜之类,白肉膘粉条是万不能动的。因为那时农村普遍都穷,吃了会补不起来的。在亲戚往来的餐桌上,大家都是心有灵犀,贵菜主人不动筷,客人是没有主动动筷的。这也是穷人间相互达成的默契。
  我们家的亲戚能走到初七八晚上,母亲会端出那盘端了一正月的白肉膘粉条。她把粉条回回锅,再切上些大白菜,然后给我们均匀地盛在碗里,肥肉膘每人一块。吃饭时,我是舍不得肥肉膘与饭一起吃,怕影响了它的香,白肉膘我会在饭后单独放在嘴里嚼,就想让那香味永远固定在嘴里……
  时过境迁,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都市中,多数人对肉类的需求已由肥转瘦了,但我却对肥肉情有独钟,至今吃肉,我仍喜欢肥的,而且炒菜时仍喜欢切大大的块,我感到这样放进嘴里有嚼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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