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彩石山庄首批执行款发放,杨先生领到了48万元。(资料片)
2日,山东康桥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省政府法律顾问张巧良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从7月29日开始,他和其他14位省政府法律顾问一起,参与了彩石山庄烂尾房的处置,也在钢铁企业转型升级会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为省政府重大决策“出主意”。“与其说是一种荣誉,不如说是一种责任。”张巧良说。
文/本报记者 宋立山 高扩 片/本报记者 陈文进
彩石山庄处置是一堂法治课
齐鲁晚报:担任省政府法律顾问以来,您参与过的、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张巧良:给我触动最大的,还是彩石山庄烂尾房的处置问题。这个事情的解决是开创性的,通过司法程序,购房者拿到了房款和利息,这是政府用法治思维、按法律方法、循法律程序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典范。
我的手机里至今还保存着几百条微信和短信,有的上访者甚至一个人就给我发了上百条微信。有些人买的是婚房,孩子都很大了,还没能住上,有的甚至还离了婚。在这个事情上,需要找到既能够平衡各方利益又具有操作性的解决方式。
齐鲁晚报:这也是观察法治山东的一个样本。
张巧良:对,这个问题的解决与十八届三中全会和四中全会中的很多精神不谋而合。
彩石山庄烂尾房一拖就是8年,不是没有购房者起诉,而是此事背景复杂,各级法院一直不予立案,所以一些购房者无奈踏上了漫漫上访路。这次从不立案到主动走司法程序,该起诉的起诉,该调解的调解,该拍卖的拍卖,为今后处理类似事件提供了示范。
以往发生类似纠纷,多是老百姓上访,政府要么给点钱息事宁人,要么拖着,形成恶性循环,越拖越难以解决。据最高人民法院统计,2011年全国行政一审受案数量仅占所有种类案件的1.8%,但全年到最高法院登记申诉上访的行政案件却占全部的18.5%。
用法律的方式处置,体现了法律的尊严,让群众信法不信访。一定意义上,这对政府、法院和老百姓,都是一堂生动的法治课,为涉法涉诉信访改革开辟了一块实验田。
政府行为若不合法,不能无理争三分
齐鲁晚报:担任政府法律顾问,有时候要为政府打官司,帮助政府胜诉和依法行政之间会不会出现冲突?
张巧良:政府的权益也受法律保护,作为政府聘请的法律顾问,当然有义务通过法律途径维护政府的合法权益。
然而,如果在一些行政诉讼案件中,政府存在执法瑕疵,确实不占理,那么法律顾问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代理人,盲目追求胜诉。政府聘请法律顾问的初衷在于,借助专业的法律服务,提升依法行政的能力。如果政府的行为不合法,法律顾问首先应当帮助政府“纠错”,鼓励政府通过调解等方式,承担相应责任,而不是借助行政权力向法院和当事人施压,“无理争三分”,非得赢下官司。
齐鲁晚报:打不赢官司也是一门艺术?
张巧良:对,有些官司,虽然赢了,其实输了；有些官司,虽然输了,却不无益处。在省政府法律顾问聘任会上,郭树清省长曾现场问一名厅长,他们系统行政诉讼案件多不多,有多少败诉的,还告诉他,不要怕败诉,更不能用行政权力影响审判结果。败诉了,可以从中吸取教训,改进工作。
从长远来看,法律顾问帮助政府打赢不该赢的官司,对依法行政有百害而无一利,会让错误不断积累,进而引发更大的矛盾冲突,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制定重大决策,少不了法律顾问身影
齐鲁晚报:当然,法律顾问也不只是帮政府打官司的。
张巧良:没错,政府法律顾问更应该把工作做在前头,最好在政府出现行政瑕疵之前,就能提出专业的法律意见,防患于未然。比如,行政机关内部做重大决策之前要充分论证,并进行合法性审查。
这一点,我省走在前列。钢铁企业转型升级会议、城镇化工作会议、股权投资引导基金会议……四个多月来,省政府每次开会研究重大决策事项、重要合同审查、重大信访案件,几乎都少不了法律顾问的身影,会给我们发言的机会。有时候,我原本只准备了10分钟的发言,可是经常说着说着,20分钟还没结束。记得在城镇化工作会议上,我提到城镇化关键是人的城镇化,不是简单地赶农民上楼,失地农民容易变成社会不稳定因素,因此配套一定要跟上。省领导会不时插话,跟我们互动。
齐鲁晚报:法律顾问的作用正在得到强化。
张巧良:对,以前一些政府部门有的干脆没有法律顾问,有的让律师免费提供法律服务,这都是不符合法治思维的。如今,政府不光聘请法律顾问,还通过财政拨款,为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本质是通过宏观调控的方式,对司法资源进行再分配,这是运用法律、尊重法律的体现,对推动法治进程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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