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小人书
2016年09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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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到中山公园的旧书市场游逛,忽然在一个摊位上看到许多连环画小人书在出售,感到新鲜又亲切。那一本本小人书封面都褪色了,内页纸张也泛黄了,书脊处都用牛皮纸仔细粘贴着,由此不难看出其经历的沧桑岁月。其中不乏我过去经常看的小人书,比如《鸡毛信》《渔岛怒潮》《小英雄雨来》《连心锁》等。这不由地让我回忆起上世纪七十年代购买和租看小人书的那些陈年往事。
  那是计划经济的年代,绝大多数家庭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娱乐活动更是少得可怜,电影反过来正过去就是《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那几个我们小孩子也能把台词倒背如流的样板戏,电视则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看小人书则是小孩最大的爱好。
  那时我姥爷独自一人在西门附近的太平寺街住,离我家有一段距离。姥爷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爸爸妈妈每天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忙碌,没有时间照顾姥爷,所以就让我隔三差五地去姥爷那儿住几天,顺便带去一些吃的喝的。我对此事乐此不疲。原因就是:每次去,妈妈都会给我一两毛钱坐车。我呢,总是步行去,省下车钱购小人书。
  那时,泉城路新华书店在现在已经拆除的老百货大楼东侧一座灰色的二层木楼上,在我记忆里,那座木楼年代非常久远,走在木制楼板上,脚下“吱吱”作响,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每次到这里,我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摔着。小人书书架就在二楼。那时,书架隔着一排柜台,你需要什么书,告诉营业员,他(她)开好票,你到收款台交上钱,最后才是营业员从书架上取下来给你。因为我手中的钱实在有限,每次到那儿,我都是趴在柜台上仔细端详大约一米开外的那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垂涎三尺的小人书,斟酌半天才决定买哪本。小人书一到手,我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随走随看,脑袋撞在路边的树、电线杆上的事儿是时常发生的。
  如果没有钱购买,又非常渴望看,租赁小人书看就成了孩子们满足爱好的唯一办法。那时,在大明湖西南门对过的西城根街的南头有一个租赁小人书的小屋,那里的小人书非常多,店主是个年逾六旬的老头。这个老头非常古板悭吝,租赁条件非常苛刻霸道,似乎还有洁癖。租看一本薄的小人书2分钱,稍微厚一些的要3分钱,有的租赁率高的即使很薄也要3分钱,一口价,没有讨价还价商量的余地。租赁的小人书你不能拿出门,只能在屋子里看,而且只允许看一遍,速度不能太慢;想再看一遍,需要另外交钱。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你如果沾点唾液翻页,或者卷起书页看,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厉声呵斥,有时你正精力集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会冷不防吓一跳,半天缓不过劲来。有一回,我的手有点脏,刚刚看了几页,就让他把小人书抢了过去,“挺好的小人书都让小脏爪子弄脏了。回家洗干净了手再来。”我正看得上瘾呢,让他猛不丁地这么一训斥,心里那个气呀。因为附近这几条街上只有他这一家租赁小人书的,就是敢和家里的大人顶嘴,也不敢得罪了他。私下里,小伙伴们谈起他,都咬牙切齿地用自己认为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尽管这样,谁一旦有了零钱,还是乐不可支地往他那儿跑。
  但是,老头后来的做法让我们大家都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刹那间,老头在我们心目中一跃变成了最好的人。大约是1975年夏天,街道要建立图书室,丰富活跃居民业余文化生活,可是图书奇缺。老头将自己所有的小人书一本不少地全捐献出来。当时引起的轰动好长时间没有停息。这位不知名的老人将小人书捐献出来没多久,就悄没声地搬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现在想起过去的事情,我还挺怀念他呢。老人如果还健在,恐怕得有百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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