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活动站的无奈冷落
缺少经费和人员,设施虽齐全但孩子们不待见
2014年07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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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开照在汶上县刘楼镇唐庄留守儿童活动站陪孩子们读书。因为缺少人员,他独自一人坚守在活动站。 本报记者 陈玮 摄
  聊城市高马社区留守儿童活动站设施齐全,但来此活动的孩子不多。 本报记者 谢晓丽 摄
  为了方便孩子们和父母交流,汶上县刘楼镇孔庄村留守儿童活动站给电脑装上了摄像头。       本报记者 晋森 摄
     近几年,随着我省一些市县外出务工人员增多,留守儿童活动站也在一些县镇乡村不断建立,这不仅给留守儿童们提供了共同的聚居地,还让他们在一起互相陪伴,弥补亲情的缺憾。
  可当成立之初的热闹逐渐散去,这些大多驻扎在乡村的活动站,日渐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由于缺少经费和师资,很多设施无法更新,活动被迫中止,甚至因为没有人员看管,一些活动站长期关门。
  对于留守的孩子们来说,在失去一个聚居地的同时,他们渴望关爱和亲情陪伴,也成为了奢望。
  本报记者 陈玮 谢晓丽 晋森     

孤独的孩子 有了新去处
  7月17日,济宁市汶上县刘楼镇孔庄村留守儿童活动站,8岁的小秀和七八个小伙伴正追逐嬉戏,其他的孩子,有的安静地坐在桌边看书,有的三五成群在踢毽子。
  孔庄有103名儿童,其中48个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小秀和小伙伴们就形成了村里为数众多的留守儿童群体。针对他们,去年5月29日,汶上县建成刘楼镇孔庄村留守儿童活动站,标配了电视、电脑、图书及文体器材等,计划每周一至周五下午和节假日开放,组织留守儿童在这里从事文体活动,并定期对他们进行书法、绘画等培训。
  活动站刚开放,小秀就在这儿认识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王佳,她们喜欢玩站里的七巧板和跳棋,这些她们在家里从没有接触过。
  小秀的母亲在外打工,父亲在济宁市开出租车,经常不回家,而王佳根本不知道父母在哪儿打工,只知道过年才有机会见到他们。
  在我省,不少留守儿童集中的村庄、社区和小学,都先后建立了留守儿童活动站。自2008年以来,聊城市共设省、市、县级留守儿童活动站22所,单是鱼台县,就有20所留守儿童活动站。
  小秀喜欢留在活动站,这里有很多小朋友,也不会有人问她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因为大家都是留守儿童。而回到家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玩具。“把孩子集中在一起,就是想让他们不孤独。”刘楼镇纪委书记宋亚涛说。
  在刘楼镇唐庄留守儿童活动站,十几个孩子围着一张桌子看书,镇上小学教师李开照给他们讲课。正逢暑假,这种针对孩子暑假作业进行的课外辅导,帮助解决了不少留守儿童的看护难题。在聊城市莘县大王寨镇,奶奶很放心地把小健送到活动站,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小健迷上了电脑,连作业都不写。“到了活动站,有老师盯着,孩子不敢太贪玩。”
  宋亚涛说,活动站一直在招募志愿者,开展结对帮扶,定期与留守儿童谈心,给他们辅导功课,“从情感上关怀他们”。
  济宁市安居镇胡营小学校长褚国新认为,这样的活动不仅帮助了孩子,还增强了教师的凝聚力。2011年,“集善之家”在胡营小学成立,这个利用“关爱农民工子女——集善嘉年华北京2010”慈善晚宴筹集的善款在我省落地的公益项目,旨在帮助留守儿童在这里度过课余时间。
  “我们这个学校原来破破烂烂的,成绩全镇倒数第一,老师思想涣散,集善之家凝聚起了一批想干事、有爱心的老师,愿意为孩子们做一些事情,确实转变很大。”褚国新说,还有很多爱心人士不断到集善之家献爱心,期待集善之家能在更多乡镇学校开花结果。

等了一下午,却没一个孩子来
  “集善之家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里面的一些书都被孩子们翻烂了。”褚国新说。可是三年之后,集善之家只能在孩子上学期间开放,漫长的暑假里大门紧锁。
  “集善之家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后开放,供孩子看书学习,此前寒暑假照常开,但一直以来没有专职人员负责,都靠老师兼职值班,需要做大量的额外劳动,学校原本就缺老师,一个老师得上好几个班级的课,现在让他们上完课再加班,还没有任何补助,这也不现实,于是今年暑假就先暂时关门了。”褚国新介绍。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聊城市高马社区留守儿童活动站。7月18日下午4点半,活动站如期开放,管理人员依次打开各个活动室的大门,并摆放好玩具。然而等了一下午,却没有一个孩子进来。而就在活动站外,几个十多岁的孩子宁愿在小广场上打篮球,还有一些年龄更小的则蹲在树荫下玩。
  “平时都这样,管理人员把他们叫进来才玩,但呆一会儿就走。”管理员小张说,由于设施好几年没更新,孩子们对活动站渐渐失去了新鲜感,再加上很多活动停止了,对孩子的吸引力就更小。
  “活动站刚建时,上面给的钱都买了器材,经费很快花完了,现在想组织活动都得办事处出钱,可办事处经费也有限。”小张说,受制于经费,很多活动办不起来,人气也渐渐没了。一位活动站负责人坦承,由于经费吃紧,很多设施都要与别单位共用。
  因为缺乏专业的志愿者,高马社区留守儿童活动站停止了绘画活动。“没有这方面的志愿者,只能从办事处找政府人员参与,但他们有正常工作,没办法一直坚持。”
  缺少志愿者似乎是困扰很多活动站的问题。在汶上县刘楼镇唐庄留守儿童活动站,李开照一个人已经坚持了一年多。他在义桥镇中心小学任教26年,跟孩子们感情很深,自从去年11月活动站建成后,他每天一下班就到这里看护孩子,到了暑假,他更是一整天都守在这儿。
  “有时也觉得累,可是没办法。”李开照说,志愿者都是公益的,再加上乡村教师紧缺,根本腾不出人手专职管理活动站,兼职的管理员也没法一直靠着。
  记者近日走访调查发现,鲁西南的好几家留守儿童活动站都关着门。有孩子说,自己几次想去玩,但活动站不开放,也没有活动站的工作人员来家访,更别提各种培训课和出游了。多家活动站的负责人坦承,活动站没有志愿者服务,只能关门。

有心理咨询室却没有咨询师
  在刘楼镇唐庄留守儿童活动站,小诚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里,似乎周围同学的嬉笑和讨论跟他毫无关系。记者走过去跟他说话,他看了一眼就不再搭理。
  李开照说,小诚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他和爷爷奶奶生活,平时话很少,性格很孤僻。
  “由于缺少关爱,很多留守儿童性格偏激、敏感、内向,容易与人发生冲突。”李开照说,有时候发现这些问题,他就及时开导,但自己毕竟不是心理咨询师,有些孩子的心理问题,他解决不了。
  相比之下,胡营小学的集善之家属于高规格,专门配有心理咨询室,不过利用率并不高。
  “氛围太严肃,心理咨询室没有沙盘,因为需要一定费用,而且摆出来之后需要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但我们还没有专业的老师。”褚国新说,只有很少几个孩子来做过心理咨询,大多是问“同学们为什么不跟我玩?”而老师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去找其他同学谈,嘱咐他们一定要跟这个学生玩,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褚国新觉得,心理咨询对留守儿童还是很有必要。他记得镇上有个叫胡平丽的孩子,家里很贫困,妈妈瘫痪,爸爸在外打零工,她原本自卑而敏感,经过班主任的心理疏导,再加上救助团带她到济宁香港大厦儿童体验馆参加活动,现在成绩非常好,人也变得很开朗。“以前见了老师溜墙根走,现在主动跟老师说话,把心声表达出来。”
  “有一些留守儿童其实生活条件不差,但物质不是他们最需要的。”宋亚涛说,留守儿童活动站经常有爱心人士捐款捐物,每到过节,也有很多爱心人士来陪伴孩子。但他们一走,孩子的生活又恢复了原状。
  “我们搞活动,送足球、书包,有些孩子并没有显得心花怒放。”褚国新说,有一次,一名留守儿童领到爱心人士送的新书包,就用小手指钩着走,却把母亲的信紧紧抱在胸前,如视珍宝。“其实留守儿童能感觉到很多人在关爱他们,但最需要的还是亲情的陪护。”
  有的活动站尝试让留守儿童与父母网络视频,但在村里不仅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还得双方碰巧都有时间,这往往卡住了孩子与父母的交流。
  褚国新希望能经常带留守儿童外出长长见识,并有更多爱心人士能像亲人一样陪伴他们。“定期带孩子们出去,也到城里的家庭去住住,让他们感受到爱心不是蜻蜓点水。”
  一提到爸爸妈妈,小秀马上低下头,她说想到他们,自己就会很难过,她想让爸爸妈妈一直陪她,只要他们在家,不管活动站多好玩,她都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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