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龙
2010年7月中旬,一代“鬼才”、艺术大师黄永玉先生与千年古城济南,有了一次美妙的邂逅。
自古以来,名士与名城之间,总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很难说究竟是名士给名城增了色,还是名城让名士添了彩。比如杜甫与成都,杜牧与扬州,苏轼与杭州……是名士成就了名城,还是名城成就了名士?
三年前黄永玉先生的济南之行,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济南,却是影响最大、意义最深远的一次,给泉城济南留下了新的文化记忆,镌刻了新的文化符号。
来济南参加涌泉书院开院仪式的黄永玉先生,对久违了的泉城刮目相看,他惊叹“济南变化太大了”,“变得非常之好”。他称赞济南到处都是绿色,建筑风格统一,朴素庄重,有德国柏林学派的味道。先生表示:“这是全国最令我尊敬的设计风格的城市,它不是一个同志设计的,是很多同志融成一个方式……这个城市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一座建筑是轻浮的,都是非常精彩的……这让我感到非常惊奇。这么十几年没有来了,今天看到,完全是一种新的面目。”
7月17日上午,先生在笔者陪同下来到位于柳埠的涌泉书院。这座古典园林式建筑,让一生酷爱园林的先生非常惊喜,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众所周知,先生是养荷、赏荷的大家,当时正值园中大片荷花竞相开放,笔者将所养荷花品种择其要者汇报给先生。记得当时他久久伫立在荷塘边,感受着荷风阵阵,心情之好都写在了脸上。
面对媒体的朋友谈到创作时,先生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侃侃而谈,语言诙谐达观,看似随意,却饱含着自己多年的人生感悟与艺术心得。他谦虚地称自己没有进过学校,是“杂食的”,“不忌口”,所以才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盛名之下的他非常清醒,笑称自己画画并没有很深的寓意,还坚决反对别人把他与齐白石并称为“齐黄”的说法,表示“要现实,不要飘飘然”。谈兴很浓的先生,甚至谈到生死大事也并不忌讳,他唯一挂心的就是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他说:“给我五年时间,我把这本书写完了,什么病来了我都不怕。”
济南素以泉水众多、风景秀丽而闻名天下,是举世无双的天然岩溶泉水博物馆。次日,先生与济南的泉水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在济南市有关领导的陪同下,先生精神矍铄地牵着小孙女的手,先后游览了济南最具盛名的趵突泉和大明湖。
在趵突泉边,先生深情地回忆起几十年前第一次观看趵突泉的印象,并由此生发开来,聊起了济南的特色地理和丰富的人文历史。乘上彩绘游船,沿着清澈的护城河道,前往大明湖。在护城河船闸处,导游小姐介绍说,趵突泉所处位置水位比较高,游船前往大明湖,要经过船闸,经由器械缓缓地放到下水位上。先生听了,兴致勃勃地为孙女讲解游船在此处为何升降的道理。
游船在柳荫荷风中前行,岸上的景物渐渐后退,前面的景色渐入人眼。先生品着泉水泡的茶,静静赏着美景,用心品读这属于济南人的最天然、素朴的乐趣。
先生酷爱荷花,他在北京万荷堂中栽种的众多荷花品种中,就有来自大明湖的荷花。来济南的第一天他就表示,这次机会难得,一定要去大明湖看一看荷花。
在大明湖公园南门合影留念后,先生登上巍峨的超然楼,十分惬意地欣赏了此处的书画藏品,他一一观看了于希宁、王企华、王天池等山东老画家的作品。赏完藏画,先生走到超然楼的观景平台,俯瞰远近的湖光山色,沉醉在最具标志性的济南美景之中。或许是大明湖内的稼轩祠让先生心有所感、思接古人,他欣然题写了“栏杆拍遍”四字。
在大明湖的兰岛,先生小憩片刻。谈到老舍与沈从文先生对济南的感情,先生点上烟斗对众人说:“济南人很幸福,成天在山水里面!”
看到一旁画案上有铺好的宣纸和摆放的笔墨,先生兴之所至,欣然提笔濡墨,在众人屏息欣赏的目光里,信笔倒书六个大字——“爱和水的天堂”。大家就是大家,深厚的艺术功底和学养使先生举重若轻,挥洒自如。这寥寥几字,是先生对泉城山水与人物的由衷赞美,道出了泉城济南的精髓所在,可谓字字珠玑,充满情怀,是对济南自然、人文的高度概括。这也是继“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后,济南增添的一个更新、更具现代气息的文化名片。
先生的济南之行非常短暂,意义却绝非寻常。泉城的美好,征服了这位艺术“鬼才”；而大师的风采,也永久地留在了济南。
如今,泉水节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之中,天赐的泉水正在成为济南不可替代的名片。而此时重新回忆黄永玉先生的济南之行,重新审视“爱和水的天堂”这个神来之笔,我们理应心怀感恩之情,理应对济南的城市建设和文化发展更加充满信心。
摄影 宁舟浩
(本文作者为黄永玉先生弟子、济南涌泉书院院长、知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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