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布谷
2014年06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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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书不苦啊?”少年的妹妹问少年的我。
  “抄书不苦。”我伏案奋笔疾书头都没抬。
  “抄书布谷?你想变鸟啊?”
  “什么耳朵,我说抄书不苦不苦!”
  “喊什么喊,你个孔乙己……”
  那是1977年,一个变幻年代。
  少年不知愁滋味,我曾是校园活跃分子。从给黑板报画报头绘插图题花,到编个小笑话凑几句顺口溜为墙报充数补白,我楞敢自吹自擂是啥“文学青年”。新时期,文艺界鲜花重放,重版书风行,我千方百计找来看。江敦伍老师就住在学校近旁,我时不时去他家借书。书一上手先大致过一遍,然后有选择地精读、摘抄——这都是江老师教的方法。我抄过冰心、菡子、雷加、秦牧、舒婷等等。那时家庭条件有限,抄书的本子都是要来的单位报表之类,我把精美文字抄录在表格背面,钉了好多本。
  记得有一本是抄的泰国王室作家克立·巴默讽刺小说。有一篇印象深刻,说是一个村庄很特别,来访者发现村民都只有一只左手。为什么呢?经好一番探究,真相惊现:为了让村民远离肮脏的政治、无法参与举手表决,全体村民竟毅然决然接受将每一个新生婴儿砍去右手的决议……寓言小说啊。
  抄的最多是白话诗,还有外国诗。年轻人爱读诗写诗,是那时代一个标志。就像现在时尚青年迷恋摇滚一样。我抄过一本《穆旦诗集》,当时读不大懂,但是觉得人家写得满有意思,边抄边琢磨,好惬意啊,哪还有什么苦呦?
  当年在《当代短诗选》摘抄几首,其中有戚积广于1964年写的《车工谣》。那年在一家铁工厂打工,翻出这首“老诗”,读第一段:
  挑丝扣,车轴承,
  手把儿摇了八年整。
  地球是一台大立车,
  我摇得歌脆鼓响太阳红……
  哎,味道不孬。我参考一下,炮制个诗朗诵,在公司新年酒会露把脸,反应还行。至少上上下下都知道有我这么个不大好写的名字。
  现在书报多了,抄的反倒少了。看到那些残存的发黄本子,想起那些逝去岁月,心中有时还是不免按捺不住澎湃……
  我的抄书布谷,还在飞翔!
  芝罘读者 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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