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村落的扩展,见证一姓宗族的繁衍
2014年06月1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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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王岳 张国栋
河北崖村赵氏源流
在牟平区龙泉镇驻地的东南部,昆嵛群山的深处,有一座美丽的小山村河北崖村。村子于明末建立,因村南有一小河,故名“河北”。1980年7月的地名普查中,因与时属牟平县的莱山镇河北村重名,遂更为今名“河北崖”。河北崖村现二百几十户,七百多人口,除几户外姓,其他均为赵姓人家,且同族同源。
河北崖村赵姓所奉始祖为洪武初年的赵怀保,至第五代赵恺(字尚和,号乐恭)有鹍、鹏、鸾、凤四子,家族遂分为四大支,这与牟平城内科举世家西门里赵氏所奉先人相同。据民国牟平县志所言,赵姓迁自云南,后散居高金埠、西门里、莒城、马山等处。赵鹏,字时举,号仕峰,迪功郎。赵鸾,山西壶关县丞。鸾子赵埏,闻喜县丞。以上见载于历代牟平方志中。河北崖村赵姓为赵鸾之后,因而他们把村东的一座小山命名为“鸾奎顶”,作为吉祥寓意的风水山,祈福家族繁荣昌盛。
赵姓在明嘉靖年间住高金埠,又住南门口,后有赵尉者徙居牟平县东五里杏林铺(今南杏林堡)北,建立赵家庄。建国后赵家庄并入北杏林堡,原村址被平整成地。赵尉生三子,文高、文仲、文政。文高长子赵应祥于万历四十三年买到林应登位于昆嵛山区的古庵一处,偕四个亲弟弟卜居于此,村前有流觞曲水流入汉河。安居才数载,天启五年,因后金大规模的进攻,辽人入关者不下百万,有不少是渡海而来,成为流寇,扰乱地方。四月初三日,赵应祥为辽人所伤,不治而亡,一子无嗣。赵应祥因“大有造于我族人”,故赵氏为其立碑,并载碑文于族谱。
清末民国年间,河北崖村赵氏出了一位赵新绪,列入民国牟平县志的孝义传。赵新绪,字葆臣,清附生,师范传习所毕业。历任武西、竞进、上善各小学教员、校长,县议事会议员,代理劝学所长。实心任事,不辞劳怨。募集捐款缴县,抵免岁贡丁牛,解除一方单独负担；提倡东乡教育,几至普及,识者目为模范学区；乡里有讼争,往往得其一言而息,诚恳动人,大概类此。故殁世而后,人犹感念不已。赵新绪在民国二年至六年,任教育会副会长。期间,“数载以来,所议征收学费,取缔私塾,分配附捐等方案,多见实行,惟议募集捐款,起筑会所,则未见实现。”赵新绪代理劝学所长则是在民国十一年,不到一年时间。
独具特色的
赵氏古村落建筑群
从县南门口至赵家庄再至河北崖,赵氏的这条迁徙路线是沿牟平文登的官道东进的,河北崖即在官道东侧一片朝阳的平缓坡地上,周围群山环绕,村南的坡底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小河自东向西流过,谱书谓之“前有流觞曲水”也,建村环境非常优良。
村落中心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街。街东头赵氏祠堂前原有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槐树,传为明万历建村时栽种,文革时被伐,木料建了村小学等。惜哉!好在老槐树的根系又长出一棵新槐树来,如今枝繁叶茂,可谓岁月虽沧桑,生生仍不息。街西头原有一个石头垒砌的三角形的树池,名为“积聚”,作风水吉祥之用。
大街两侧,整齐分布着几十条胡同,这是村庄最大的特色,当地有谚语云“河北村的胡同多”。这些胡同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空间的构成,不是我们通常所见的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的道路互不相搭或相连,而是每栋四合院的房脊相连,每栋主屋或倒座的建筑留出一间作为门洞过道,这条过道就是胡同的出入口。沿胡同往里依次若干座院落,每一幢院落依然遵循此例,胡同的另一端出入口同样如此。各个胡同都是单独的,互不相通。由于每户的院子要朝东侧的胡同开门,因此大多数院子没有东厢房,只有西厢。每条胡同临街的出入口、胡同内的每一个过道,都设有大门关闭。村子东西大街的尽端,也各设两个大门把守。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幅在旧秩序下的乡村生活图景:每当日暮时分,在吆喝嘈杂声中,东西大街主门关闭；又随着炊烟袅袅,夜色降临,各胡同出入大门、过道门也依此关闭；家家户户也都各自关门闭户,整个村庄处于严严实实的封闭休息中。
村落规划
主要基于防护需要
河北崖村处于山峦之中,人烟稀少,尤其是创村之初,不过一座山庵,兄弟几户人家而已。其时整个昆嵛山区尚未如今这般开发,临近的其他村落,除了龙泉这样的古村驿之外,在明代也大多是这种情况。那时的山林中时有狼虫野兽出没,家畜或人时常遭其攻击。另外河北崖村又处于牟平、龙泉往来暘里、文登一线的官道上,旷远之外,却又处交通要道,人员繁杂,颇有盗匪出没之患。
在300多年的生存繁衍中,在村庄逐步的扩张发展过程中,赵氏一族出于防护的需要,采用了这种封闭的外部建有壕沟围绕,中建有大街门卡,内部建有胡同门卡的村落体系。各门封闭,则狼虫不得入,盗匪窒难行,村庄的生命和财产都获得了保障。此种设计或许从创村伊始遭辽人之难,始祖赵应祥的惨痛被杀时,河北村人就开始了这种筹谋规划,于是有了如今颇有特色的建筑群。
这种村落建筑体系防护的必要性和有效性,我们从下列村人讲述的小故事中还可见一斑。村里82岁的赵人松老师给我们讲述东夼的一个故事,东夼位于河北崖村东3里,约有十几户人家散落分布,也属赵氏族人。那是上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胶东盗匪成患。一天夜晚,东夼的一户不幸进了三位盗匪抢劫,户主用猎枪击伤了一位,另两个匪徒架着伤者逃跑了。第二天天亮,在村外一棵树上发现那位被打伤的匪徒被同伙吊死了。县官下来查验,为此事东夼这户人家破费不少,家道自此受到影响。赵老师说:相比东夼这户人家的遭难,在村里这种建筑群的保护下是不易发生盗匪事件的。
在村里我们遇到一位从小生活在村里的花甲妇女,她回忆自己的童年时,脸上绽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她述说着小时候和伙伴们在胡同里追逐打闹的情景,伙伴们你追我赶,蹿来蹿去,跑在前面的每过一个过道,就随手把门一关,阻碍后者的追逐,或者干脆用力把门顶住……孩子们不自觉地运用建筑物的这种防卫性于游戏之中。
单一姓氏的宗族体系
决定建筑群
在河北崖村这种建筑格式中,每座胡同里的居民都是近支。每一支的先辈在沿大街一侧建宅后,其子孙人口扩张,则依次往胡同尽端延续,直至N座院落,胡同达到一定长度而止。胡同体系与宗族支系相叠合,这在宗法社会中是自然而然的。单一姓氏的宗族体系决定了河北崖村这种建筑模式的顺利实施。
村中东西大街南北建筑群中各设有一座赵氏祠堂,用于赵氏宗族的祭祀礼拜。南北两座祠堂的设立可以看出,村中单一姓氏随着时间的迁移,村落的扩展,人口的增长,不免生出远近支之分别,远近支之间处理关系也会生出些微妙的变化。
古代的土地零散私有,如果缺乏长远的规划,百年间的跨度,很难形成如河北崖村这样整齐有序的建筑形态。这种整齐的胡同体系的形成,或有两个条件:首先是在家族中设立了建房规则,并延续成传统,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种统一的长远的规划设计；再就是村落的建筑用地在未建之前,很可能属于族中公产或近支所有,即便为远支个人所有,在宗族的协调公证下,买卖间也不难达成交易,从而顺利建房。
若单看一座或几座建筑,河北崖村的建筑物远不及牟平养马岛诸村以及招远高家庄子等沿海村落建筑精美,这怕与其地处山区,经济水平较低有关。然而,河北崖村沿大街南北两侧分布的几十条整齐的胡同及其所反映的地理、人文因素,却是独具特色,不可多见。建议村委不妨进一步挖掘其历史文化价值,积极申请历史文化名村。近年,河北崖村积极调整经济作物,以苹果为主,加大樱桃种植和宣传,并于今年成功举办了樱桃节,知名度开始远扬。另外,村中塂地不少,笔者建议不妨招资引进茶叶栽种试植,并充分利用闲散的房屋。相信在牟平区加大烟台后花园的建设中,在龙泉镇规划的养生小镇布局中,河北崖村独特的村落文化必占其重要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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