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夜里,老杨在车厢连接处。 本报见习记者 叶嘉利 摄
▲23日傍晚,老杨骑着摩托走山路回家。
1月22日下午3点,记者在济南火车站售票厅遇到熊长兵时,他正坐在包裹上眯着眼睛打盹,和他一起回老家湖北宜昌三峡坝区的还有他的老乡杨万财。随后的一天一夜,记者跟随他俩一起踏上了回家的2500里旅途。
从济南到武昌,坐了13个小时硬座
22日下午6点08分,由济南开往长沙的K1073次列车准点出发。老杨背上背着鼓鼓的旅行包,比他瘦小的身躯大出不少,老熊一手拖着老旧的拉杆箱,一手握着麻袋口,三人一起挤上了途经武昌的这列火车。
熊长兵告诉记者,他今年35岁,老杨51岁,他俩都在济南西客站边的长途客运站建筑工地上打工,做的是钢构焊接。他们的老家在湖北宜昌三峡坝区的大山里。“本来是打算2月2日回家的,但是工地上实在太冷了。天气太冷受不了,所以提前回家了。”
“提前18天就到火车站买票,买到了两张坐票。”老杨说,“其实买票的时候还有卧铺,没有舍得买,我们从没有坐过卧铺。”
晚上9点,老杨和老熊一直没有吃晚饭,记者请他们在餐车吃了顿饭。老熊说:“我们从没在火车上买过饭,火车上饭菜太贵了。”
22日夜,老熊从手机里翻出两个女儿的照片给记者看,“我这两个女儿可乖了,学习成绩都蛮好。她们总是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就说,‘等你们放寒假的时候就回家了。’想她们的时候,我就拿出手机看她们的照片。”
老杨和记者闲聊了起来。“出来打工,到现在已经快20年了。20年来,跑过全国许多地方,到过内蒙古修铁路,还去过广州,西边去过甘肃、陕西。最苦的是在山西修铁路隧道,隧道里因为是密闭的,不通风,干起活来泥灰、石料粉什么的全都落在身上,大热天没处凉快,呼吸的全是灰尘,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在那干了之后就再也不去了。”老杨说,他还参与过各式各样的大工程,有地铁、体育馆、大桥、铁路、火车站等等。
老杨说:“北方的天气真是冷,尤其在工地上,钢架结构都是露天的,夏天晒得热,冬天风雪吹得冷。”老杨低声说:“这次回来跟老板说是家里出了事,要不然老板都不让走。其实是听到天气预报说济南要降温,所以赶紧回家。”
夜渐渐深了,老杨和老熊趴在桌子上睡了,记者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23日早晨7点,经过13个小时的硬座之旅,K1073次列车停靠在了武昌站。
在动车上站了两个半小时,又换乘客车
23日早晨从K1073次列车下来,老杨、老熊和记者三人赶紧到售票厅买去宜昌的车票,最早出发的车是10点28分开的D5702,只有站票了。为了及早回家,还是买了站票,三人一起进站候车。
等了三个多小时,D5702次列车进站。上了火车,三人在车厢连接处把行李放在地上,便在走廊找个位置站着。由于早晨没吃饭,昨晚在火车上也没休息好,实在太累了,三人干脆坐在走廊里,累得都不想开口说话。将近下午1点钟的时候,火车到达了宜昌站。
一下火车,老熊和老杨直奔公交车站。不一会儿9路公交车来了,三人上车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半个小时后,三人在宜昌市长途汽车站下了公交车,老熊和老杨二人的手机停机了,老熊用记者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老熊急匆匆地说:“叔叔被人打伤了,在医院做手术!”随后就提着行李跑开了,只剩下记者和老杨二人。
老杨带着记者等来了101路公交车,大约半个小时后,汽车在三峡茶城停了下来。这时候已经快3点了,记者请老杨在茶城边上的小餐馆吃午饭,由于时间太晚了,米饭有些凉了,没吃几口饭记者和老杨便匆匆开始赶路。在三峡茶城等来了汽车,车票每人10元,上高速。
下午4点半左右,终于到了八台河镇上老杨外甥的家中。镇上离老杨的家还有几十里山路,老杨当时是骑着摩托车出来的,把车放在镇上的外甥家,这次回家,摩托车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骑摩托车 走山路
23日傍晚,老杨骑着摩托车带着记者上路了。弯弯曲曲38里山路,在记者看来,这是记者坐过的最惊险刺激的摩托车。山路是盘旋在大山之间的,山下面就是长长的峡谷,峡谷中的一条河流叫做乐天溪,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峡谷最深处能有100米。碧绿的江水绕在山间,和山路相互映照。山路一侧是树木葱茏的高山,一侧是深几十米的峡谷。最让人惊心的是山路没有护栏,稍不小心滑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山路的弯道尤其多,并且很多是急弯,突然摩托车向左倾斜40度转弯,弯道还没走完,又向右倾斜30度转弯,老杨骑摩托车速度还挺快,记者坐在后座上,差点没叫出声来。记者数次提醒老杨:“能不能慢点,这山路太危险了!”老杨回答说:“你不相信我的技术,我骑了十几年了,没出过问题,你就放心吧!”傍晚的雾气越来越重,坐在摩托车上吹着山风,越来越冷,记者只能祈祷赶紧到家。
老杨说:“山路太窄,汽车不好走,家家都有摩托车,技术不好的不敢骑。在山路上一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这里的人骑摩托技术都很扎实。”
晚上6点,摩托车穿过好几片茶园,在雾中终于到达了老杨的家中。半山腰上,只有几间土房子,阁楼是木板搭成的。老杨的儿子杨群看老杨回来了,说了声“爹,你回来了”,便不再说什么。老杨的爱人也沉默寡语,把买回来的菜做好之后,一家人终于吃上了团圆饭。24日一大早,老杨骑着摩托车送记者回济南。老杨说,过完年,他又将背上行李,不知道要到哪里的工地打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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