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如海一身藏
2014年05月2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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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崛,号风荷堂主,1965年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市。
1993年结业于《人民文学》创作培训部“诗歌类”作家班；
2002年结业于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书法文化研究所硕士生课程班；
2005年底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获学士学位；
2010年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获硕士学位。
首都师范大学访问学者。
柏拉图说:“美是难的。”如果能让我借用其句法,我说:“王立平是难的。”一晃,我和立平兄交往已经八个年头了,益者三友,八年来,与他的交往使我获益良多。他就像一部大书,耐读、耐品,给我启迪。
最初,山东艺术学院流传着一则轶事。我们同届研究生中,戏剧学院的一位学妹读到立平兄早年的诗稿,深为所动,并推荐给其舍友分享,舍友亦为所动,遂求其引荐,一时洛阳纸贵,立平兄的诗作在女研究生间争相传诵。消息传来,我深感诧异:立平兄在同学中年龄最长,平时少苟言笑,甚至有时略近于古董,在其貌似古板的背后,深藏着一颗细腻敏感的心灵。他在《咀嚼孤独》中说:“任冰凉的风吹过面颊/任滚烫的泪水结成冰川/任奔涌的情感泛滥成海洋/任燃烧的思想凝结成岩石/听自己的脚步敲过大地/让一种生命最低处/升腾而起的孤独/驱赶灵魂里所有的怯弱与依恋”。立平兄出生于一九六五年,特殊年代度过的童年,在幼小心灵上的创伤成为他一生抹不去的痛。荀子有言:“君子如向”,不叩不鸣,走近立平兄,才知道他的平静中深深埋藏着一段心路。
王立平难于交往。生活中的他是谦谦君子,对朋友照顾有加,但他又有精神洁癖,怀处子之心,不容凡俗。貌似容易接近,其实他很挑剔,容易接近只是表象。他性格内敛,不善表达,或者说不愿表达,如果他表示出不高兴,应该已近于生气了。彼时,他会扭头望着一旁,拒绝交流。其难之一,在于情绪变化很突然,没有前兆；其难之二,在于观点不同时,他绝不附和,常常会使气氛很尴尬。所以,许多人觉得他太清高。确实,清高是他的本色。叔本华认为,孤独来源于内心的强大,一个孤独的人一定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他极少论事,每有议论,观点独到,与众不同。论至激切处,双目如炬,眉头紧锁,愤世嫉俗,处子之心,于斯可见。山艺后山是双龙山,我说立平兄可称作“双龙山下的柏拉图”,大家都觉得这个称呼贴切,齐称甚善。一是立平兄博览群书,哲学书读得多,二是我们都觉得他的精神世界应该是哲学家的世界。可惜的是,近两年立平兄身上难于交往的特点不明显了,一种可能是我与他太熟悉,找到了彼此相处的默契,另一种可能是他在渐渐变化。
王立平的难,还在于他的作品难懂。艺术作品,来源于艺术家对人生(或生活、或生命)的某种观照,因此,谈艺术作品,仍然离不开谈人生。先从人生谈其作品之难懂,立平兄重实轻名,极少参加各类展事,所以他没有辉煌的获奖经历、耀眼的社会头衔,这,对于耳食者,是一难。耳食者只看光环,不看作品。在作品风格取向上,他重视内美,洗尽铅华,或者至少说力求洗尽铅华,所以,这种美不是一眼望穿的,需要捕捉、需要品味。对于喜爱文化快餐的鉴赏者,他的作品定然不是美味佳肴。比如,在评判作品时,他会说“才子气重了点”,意即外张有点过分,他不看重完美的形式,而看重作品的精神穿透力。他有时又说“略带俗头”,意谓作品不可邀好,须涤尽尘俗之气。品味内美,于欣赏者又是一难。他的草书作品,重线条甚于结字变化、空间排布,他的花鸟画,重笔笔相生甚于位置经营,这都源于他“向内用力”的艺术追求。一次,他对自己不满意的作品说不好,我问哪里不好,他说状态不好。如同哑谜。旋即他补充说:“还是隔”。这揭了谜底,他的理想是“融”,是神融笔畅的一片神行。如果不知道他要到哪儿去,不了解他极力表达的是什么,欣赏其作品又加一难。
在书画界的热闹场中,几乎看不到王立平的身影。他平凡,他平静。同龄人在风头浪尖弄潮的时候,他静守一隅。坚守,不单单需要境界,更需要勇气。所以,坚守属于孤独者。忽然,王立平混进人群中,我们找不见他。苏东坡诗曰:“万人如海一身藏。”但我们知道,人群中有颗最纯粹的处子之心,她属于艺术。
●党现强(山东省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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