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莫言抄稿子
2015年01月29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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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贵
莫言老师是从我们潍坊大地上走出去的作家之一。凭借小说“红高粱家族系列”,已是家喻户晓。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一时“高密砖贵”。听说来旅游参观的人,把他老家的大青砖都一块块地搬走了,大概是想沾沾获奖的喜气吧。
我是莫言《白棉花》的第一位读者。当时,我刚从潍坊市朱刘店煤矿党委办公室调到潍坊凤凰影视中心专题部做编辑记者。工作之余,常去市文联以文会友。那时市文联在市府招待所南面的楼里,《风筝都》杂志社的办公室就在这里,韩钟亮老师担任主编。杂志社还曾给我发过一个记者证,我至今还保存着。
大概是1991年的初春吧,有一天韩主编突然打电话把我叫了去,他交给我一个牛皮纸袋子说,你要尽快把里面的稿子抄出来,记住,千万不要丢了。我打开一看,是莫言的中篇小说《白棉花》手稿。当时我想,这肯定是《红高粱》的姊妹篇。可能是稿子刚写出来,里面涂涂抹抹,改动很大,有些地方不仔细看根本无法抄写。好在我多少有点文学基础,一些词语、段落,我还自作主张做了调改。不知现在这篇小说是不是保留了我当初改动的样子。
我买了一箱方便面(平时舍不得买),请了一天假,披着被子趴在床沿上(屋里很冷,只有一张床),开始没白没黑地抄。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抄得很认真,有些错别字把握不准,还查了字典。抄到很晚,腿也麻了,胳膊也酸了,熬也熬不住了,就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用小钢锯条插到瓶子里烧水。水有股塑料味很难喝,再啃上包方便面……最后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只好又请了一天假。稿子交到韩主编手里时,一箱方便面也啃完了,嘴上也鼓了泡。我总算松了口气,想以后可不接这样的活了。
《白棉花》以莫言在一家棉油厂干临时工的经历为背景,描写了农村青年马成功一直迷恋年轻貌美的姑娘方碧玉,以及国忠良、孙红花、李志高等人的爱情故事。小说开头写道:“我牢记着爹的话,衣袋里装着母亲给我的十个鸡蛋,忐忑不安地往支书家走。十个鸡蛋让我心疼……”我也有过和他差不多的遭遇,只不过我想去当兵,他要去县棉花加工厂。1987年,我在县文化馆肖云龙老师的帮助下,也到一家棉纺织厂干临时工,也对一个姑娘产生爱慕之情,给她写了好多诗,其中一首还被编入《当代爱情诗选》。我们厂好多女工冬天上夜班时,都开着机器跑到了没人的地方,用棉花一埋睡觉。我们故意发坏对着那里尿尿……小说中好多情节都和我经历的很像。当时也有过一阵冲动,想写一篇这样的爱情故事。可惜没有莫言老师那样的才气和功力。后来听说,这篇小说他每天从晚上八点写到早晨,只睡两三个小时。一个春节期间,连续写了三部中篇小说。难怪稿子潦草,改动大。
《白棉花》发表在1991年第一期的《风筝都》杂志上,后又发表在了《花城》杂志,并由华艺出版社结集出版了一个中短篇小说集。2000年前后,台湾导演李幼乔把它拍成了同名电影,由苏有朋等明星主演,可惜没有拍出《红高粱》的影响。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抄稿时的好多细节都记不清了。现在每每和别人谈起这段故事,都调侃说我也应该继续写,说不定找莫言老师指导指导,能在国内获个什么大奖之类的。我说,咱怕是没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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