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富苓
俗话说:好过的年,难度的春荒。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春天这两三个月,许多人家闹春荒,就是没粮缺菜吃不饱饭。当时有句口号“备战、备荒、为人民”,为了挨这难熬的日子,秋天就多晒黄菜。黄菜,就是晒的干菜。芥菜缨子、萝卜缨子、蔓菁缨子,带着蒂把割下来,在闲房子里高高地拉上绳子,把菜缨子挂在绳子上晾干,屋子里充溢着一种甜甜的菜香。 这些菜中最好吃的是蔓菁缨子。蔓菁已多年不见了,在小白兔拔萝卜的画中,画的萝卜一般是扁圆形的,根长长的,有须根,叶子大大的几片,那就像是蔓菁。蔓菁产量低,沙塄土就行,生长期短。根茎呈肉白色,不甜,面面的,一口特有的淡淡蔓菁味,可以蒸着吃、打稀饭喝,很养人,蔓菁的叶子晒黄菜是最好吃的。等春天鲜菜还没有下来时,把黄菜蒸烂,蘸豆酱吃。小时候,家家都多少种点,地头、茔边,沙塄地,旱涝都长,优点就是全身都好吃。 黄菜蘸大酱,越嚼越香。家乡黄县可谓顿顿饭不离酱,做菜爆锅、包子饺子和馅;萝卜、黄瓜、苦菜和大葱蘸大酱,一年到头的好就头。家乡的酱好几种,有面酱、豆酱、豆瓣酱,如果豆瓣酱中放上熟黑豆、杏仁等,那就叫豆豉,是家长下酒的佳肴。做酱,是家庭妇女必须会的,同样的工序,有人做得好吃,据说有手气在,大约就是和细节的把握有关吧。对于不缺吃的人家,黄菜是就菜;对于缺粮的人家,黄菜就得顶饭,特别家中的妇女,更得吃糠咽菜。酱在春阳下一晒,发得黄褐色,飘散出一种略带糗味的酱香,放上香菜末一搅,把蒸得烂乎乎的黄菜叶卷成小卷,在酱碗里一蘸,就着有黄饹馇的苞米饼子,那可香啦,越嚼越香,一口又一口,直吃得肚子鼓胀涨的,撑到脖子颈。 在梦里,还常享受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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