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夏
蒲松龄是清代著名的小说家,也是一位热爱家乡的“乡土诗人”。他除写出长篇巨著《聊斋志异》外,还写了许多咏赞家乡的诗文佳作,其中赞美济南泉湖的诗词尤为脍炙人口。在清代,蒲松龄的家乡淄川为济南府属县,因而从大的范围来说,济南也是蒲松龄的故乡。对这“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故乡,蒲松龄充满热爱之情。
放歌“天下第一泉”
趵突泉是济南七十二名泉之首,素有“天下第一泉”之称,其喷涌的气势和壮观景象世所罕见。蒲松龄深深为它的美丽壮观所打动,曾写了一篇五百余言的《趵突泉赋》,为它大唱赞歌。赋的开头先对趵突泉作了概括介绍,接着诗人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认为这泉底一定藏有神秘的洞穴,使得喷出的三股泉水像山峰一样高高耸立,如同神话中的蓬莱仙境一般。
在从不同的侧面写了趵突泉的景色之后,诗人又进一步写月夜中的泉景。写了这些,诗人意犹未尽,又写出不同状态下趵突泉的各种雄姿:泉水从地下喷出,奔腾澎湃,突兀直上,声如雷鸣,泉色染绿了人的衣裳；泉水飘散开来,则如石沉鹘落,鸟坠蝶飞,纷纷扬扬,清冷的水珠射向四方。
赋的最后,诗人又写了康熙皇帝游趵突泉的盛况,用皇帝对它的赞美,进一步提升它的形象,巩固它的“天下第一泉”地位。
“暂听哀玉静尘嚣”
珍珠泉也是卓负盛名的济南名泉,以池底不断涌出串串“珍珠”而闻名于世。蒲松龄在《珍珠泉抚院观风》一诗中,深情地写道:“稷下湖山冠齐鲁,官寮胜地有佳名。玉轮滚滚无时已,珠颗涓涓尽日生。泡涵天影摇空壁,派作溪流绕近城。远波旁润仍千里,直到蓬莱彻底清。”
诗人告诉我们,济南的山水为齐鲁之冠,而位于巡抚公署内的珍珠泉更是声名远播。珍珠泉水像玉轮翻滚一样,日夜不停地喷涌着；串串“珍珠”绵绵不绝地从地下涌出。池中流出的泉水又沿着小溪绕城而过,流向远方。它即使流到千里之外的蓬莱,也仍然是那样清澈见底。
诗的后半部分,诗人又从另一个侧面写月夜中的珍珠泉:“一曲寒流印斗杓,凭轩载酒尽金貂。萍开珠串凌波上,池涌瑶光弄影消。偶倚斜栏清睡梦,暂听哀玉静尘嚣。扁舟月夜弹清瑟,爱近泉声舣画桡。”这是一个明月朗照的夜晚,美丽的珍珠泉星斗满天。此时诗人来到泉边,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把那尘嚣和烦愁,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的作者,年事已高,屡试不第,志不得伸,生活贫困,心情非常苦闷。这美丽的泉水,使他暂时忘却了烦恼,找到了精神的慰藉。
“大明湖上就烟霞”
对大明湖,蒲松龄也一往情深。他的不少诗文,都与大明湖有关。著名的《客邸晨炊》一诗,就是写他在大明湖边的生活情境的:“大明湖上就烟霞,茆屋三椽赁作家。粟米汲泉炊白粥,园蔬登俎带黄花。”当时,蒲松龄在大明湖边租赁了三间茅屋居住,自己动手做饭。清晨,熬一锅小米粥,再切点咸菜,就把早饭打发了。
康熙三十六年(1697),58岁的蒲松龄来到济南,写了一首《稷门客邸》诗,很感伤地道出他内心的凄楚、悲凉和无奈:“年年作客芰菱乡,又是初秋送晚凉。露带新寒花落缓,风催急雨燕归忙。浅沙丛蓼红堆岸,野水浮荷绿满塘。意气平生消半尽,惟余白发与天长!”
诗人年年做客荷香满城的济南,这次来又适逢寒意料峭的秋天。尽管明湖风光依旧,然而在历经沧桑后,自己进取的锐气却消耗大半。只有这满头白发,记录着自己的坎坷和辛酸。
康熙四十五年(1706)夏,67岁的蒲松龄应友人之邀,又一次来到济南,住在大明湖边的居湖楼,写下了七言绝句二首《夏客稷门,僦居湖楼》:“西来僦屋水云间,枯坐摊书四壁闲。雨过开窗风满楼,独持酒杯看华山。半亩荒庭水四周,旅人终日对闲鸥。湖光返照青连屋,荷气随风香入楼。”
大明湖是蒲松龄的向往之地,也是他心灵的栖园和感情的载体。当他想起科举屡屡失败,仕途一再碰壁的时候,他描写的大明湖景色也流露出悲观失意的哀怨之情。
这浩荡的大明湖,似乎成了他唯一值得倾诉的知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