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乔显佳 晚上七八点钟,正是饭后歇息的时候,喧闹的省城济南渐渐安静下来。位于上海花园一角的老王茶店人气也逐渐进入一天中最旺的时候。 从城市各处聚来的茶客们,围坐在茶桌前,开始倒茶、品茗、褒贬茶质好坏、茶壶的俊丑……玩得已经很熟的大伙儿,免不了谈论一下国是、针砭一下时弊,或者讲讲一段时期的见闻,在茶香氤氲中,每个人都喝得浑身热乎乎,眼界心智大开,一晚上的光景就悄悄地打发过去了。 老王茶店真名叫“久福茶行”,而人们更习惯用店老板的姓称号这家小店。了解老王茶店的茶客都知道店的“怪”,一是面对大马路却没有个招牌,甚至连个“茶”字都不挂;二是喝茶不要钱,甭管多贵的茶,管你免费喝个肚儿圆。一晚上三五个钟头,我最高记录是连喝7壶茶,大约70余泡。当然啦,这样的“喝货”不只我自己,来这里的多是回头客,大家都不会不好意思,放开喝就是。 品茶久了,这里的茶客嘴巴都倍儿刁,对茶质要求高,因此往往越是往后几泡,口感就越好,否则老王就要遭遇“喝不出味儿”的埋怨。 以陈年普洱为例,我有几次与老王等对啜,喝到兴头,鼓捣他将珍藏的上世纪七十年代产普洱拿出来喝。这种茶饼老王也是所藏不多,泡茶时,往往要加上一句“光喝不卖啊”。其实他也多余,这样的年份茶一般人自然也是买不起,所幸还可免费尝尝。从当年的新茶到“七十年代”珍藏,一壶接一壶地品,确实能对普洱品出自己的体会。除喝好茶,这两年每到冬天,店里还时兴煮茶,将黑茶块拨入壶中,倒入沸水、枸杞、大枣或姜片,这样的茶能喝得满屋子人浑身冒汗、气血顺畅。 有喝的自然得有倒的。倒茶多有店里女孩执掌,同时负责“答新茶客问”。也有老茶客自己动手,从桌前走到桌后,想必对“茶道”已经略有几分自信了。 除了“怪”,老王茶店的“奇”更是令人咋舌。比如说存茶多、种类多,凡是你在外界能听到、看到的茶,在老王茶店都可以喝到买到;另外就是紫砂壶、紫砂制品以及茶具贼多,且大小名头制壶家的作品都有。品茶期间,赏壶更是众人乐事,锻泥、紫泥、清水泥,粗砂料、细砂料,光壶、花壶、套壶……一件件紫砂壶上手把玩,用放大镜赏鉴,看砂料品做工,真是“杯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有一次聊起老壶、老工,说起供春、时大彬以及顾景舟、蒋蓉等名家,大伙一脸神往,老王终于按捺不住,到仓库捣鼓一会儿拿出几把老壶,其中一把壶底刻字是“邵景南印”。有不知此名的赶紧拿出手机百度,进而一脸膜拜。之后,老王“茶王”的雅号不胫而走,尽管他本人不以为然,但大伙儿真服了。 一日,山建大教授姜波被我请来“喝免费茶”,坐在茶桌前,倚着像书柜一样的紫砂展柜,直埋怨我“这么好的地方为啥不早给我说”。省文物局一位老哥,在老王茶店品茶之后,经常不经我邀请,偷偷来品茶。更有山东各地旅游圈的兄弟,到济南之后先是潜至老王茶店,然后发短信或打电话喊我:来啦,在老王茶店。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老王的茶店就这样把大伙拢在一起,几天不去就痒痒,几天不见就思念。 那位说了,敢情人家老王是做慈善事业的啊,就让你们这么白喝白吃不要钱?依我观察,有着“茶王”之尊的老王当然不会那么傻,一是客人来了总不会光白喝,随着兴趣的培养也会买一些茶叶、紫砂等自藏或送人;二是喝茶的同时也在养壶,一把养好的壶要比一把新壶贵若干倍。再有老王做的是供货批发的大生意,对于茶客只算是赚个人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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