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者说
2014年06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经过近两年的戒治,一名彻底摆脱毒瘾的戒毒人员戒毒期满,即将走出鲁中戒毒所的大门。              本报记者 陈文进 摄
     本报记者 杜洪雷                         
  当他们的人生与毒品发生交叉,命运骤然改变了方向。国际禁毒日到来之际,本报记者走进鲁中强制隔离戒毒所和山东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听——

菲儿,30岁,双胞胎母亲 丈夫吸毒离婚 她也试图挑战冰毒
  “人为什么吸毒就会变了?”一直想不明白的菲儿,在离婚后情绪一直低沉,竟然想挑战一下冰毒。“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太幼稚了。”
  面前的菲儿(化名)与很多吸毒的女子一样,身材略瘦,但是精神还不错。“是我妈把我送进来的,她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了。”今年30岁的她是一对双胞胎的妈妈,但是7岁的儿子却对这个妈妈记忆模糊。
  菲儿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前夫家有一个效益不错的工厂,而她家同样有着自己的生意。
  2006年,已经怀孕的菲儿发现原本性格温柔的丈夫变得暴躁起来,甚至开始动手打自己,后来她才知道丈夫沾上了冰毒。“他喜欢打麻将,一打就是通宵,他的朋友有吸毒的,亢奋地可以两天两夜不睡觉。我丈夫就是这样接触上冰毒的。”最终,菲儿选择了离婚,儿子被判给了前夫。
  “人为什么吸毒就会变了?”一直想不明白的菲儿,在离婚后情绪一直低沉,竟然想挑战一下冰毒。“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太幼稚了。”菲儿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溜冰”(即吸冰毒)是在一个雨夜,经不住毒友的劝说,吸了一口。“那个毒友没有钱,他其实是想把我拉下去。”那时,菲儿开了一个小店,后来成为毒友聚集的地方。
  “一个毒友吸毒过量,一头栽在地板上,当时我吓坏了,可是旁边的人根本不在意。”即便已经看到吸毒的危害,菲儿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为了筹集毒资,她向母亲撒谎称要开一个服装店,结果母亲给的三万元全给买了毒品。菲儿前前后后在毒品上花费了不少于50万元。
  撒谎只要一开始,就刹不住,菲儿几乎向所有的好友借过钱。2012年,母亲看到正在家中吸毒的菲儿,愤怒不已,拨打电话报了警。
  在进戒毒所之前,菲儿去儿子的学校见了两个儿子。“我儿子以为我去看病,特别写信嘱咐我要坚强,病好了带他们玩。”说着,菲儿泪水流了下来。

小林,30岁,律师 好奇害死自己 “疯狂一把”入歧途
  “进戒毒所之前,我给母亲打电话撒谎说要出国暂时不能给她打电话,母亲说那天我买给她的金耳环掉了一个,总是感觉要出事。”
  当30岁的小林(化名)吸毒被民警抓获时,曾经是律师的他谎称自己有艾滋病企图逃过法律的制裁。“老天和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进到戒毒所竟然真的被查出艾滋病。”曾经以为“溜冰”是引领时尚的行为,小林如同多数吸毒人员一样“好奇害死自己”。
  在学校里面品学兼优,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大学毕业之后,小林取得律师资格证,成为令人羡慕的律师。2012年12月20日晚上,一个朋友希望能够在小林租住房内借宿,小林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他说‘明天就是预言的世界末日了,我这里剩了点冰,我带你疯狂一把!’”“疯狂一把”这四个字像蚂蚁一样在小林心里爬。“就试一次应该没事。”在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辞之后,小林吸了三口。
  可是,朋友描绘的美好画面并未如约而至,取而代之的是头晕恶心,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当时心想原来吸毒的感觉这么难受,可是朋友坚持说不可能,约定元旦再玩一次。”十天后,朋友如约而至。“在飘渺的烟雾中,我感觉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张开了,变得异常敏感,所有的压力都烟消云散。”小林由此开始依赖上毒品。
  没多长时间,吸毒的伤害开始显现。“我常常出现幻视,总是感觉姥姥在上面招呼我。其实,姥姥已经去世多年。”随着第一次被抓,小林被律师事务所开除,之前的光环消失殆尽。
  原本下定决心不再吸毒的小林,毒友的一次次招呼,却最终让他继续深陷。去年6月20日,小林因为吸毒再次被抓。在戒毒所,小林被查出患有艾滋病。“我是一个同性恋,毒品曾经让我生活糜烂,或许这就是惩罚吧。”小林称,此前母亲曾经到戒毒所看他,“20分钟,她一直哭。我感觉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我经常有一个幻觉,总想这是一场噩梦,醒来就没事了。可是,现实如此真切。”小林说出一个打算,“我想做一名戒毒志愿者,用我的经历来告知毒品的危害。” 
阿吉,19岁,无业 吸毒染艾滋 父子上演同一悲剧
  在阿吉生活的圈子里,共用注射器被看做是一种义气的行为。“我父亲就是这样染上了艾滋病,他根本无法照顾我们,最后妈妈和他离婚了。”
  鲁中戒毒所有一个专管艾滋病吸毒者的大队,现有40多名患有艾滋病的吸毒人员。19岁的阿吉(化名)就是其中一员。在阿吉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就从四川来到山东潍坊,而父亲在老家的时候就已经沾染上毒品。
  在阿吉生活的圈子里,共用注射器被看做是一种义气的行为。“我父亲就是这样染上了艾滋病,他根本无法照顾我们,最后妈妈和他离婚了。”阿吉称,毒品和艾滋病让他父亲在38岁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
  染上毒品那一刻,悲剧紧紧地纠缠这个家庭。阿吉的哥哥同样也是一个吸毒人员,为了弄到毒资,哥哥和朋友干起了爬楼盗窃的行当。在一次盗窃的时候,住户突然回来,结果阿吉的哥哥在逃跑时从楼上摔下来,最终也死了。
  失去儿子的母亲心情抑郁,原本讨厌吸毒丈夫的她,竟然也沾染上了海洛因。阿吉14岁的时候,几个小伙伴从大人那里找了一点海洛因,打火机烤着锡纸上的海洛因,他们这群未成年人迷幻在异香的烟雾中。
  去年年中,阿吉和母亲前后脚被警方抓获,被分别送到鲁中戒毒所和山东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很快,阿吉经历了痛苦的生理脱毒期,“浑身难受,几天都吃不下东西”。长期吸毒,让阿吉经常感觉到腰疼和膝盖疼。
  真正让阿吉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被检出艾滋病。“我们注射的时候基本上都用一个注射器,毒瘾发作了根本顾不上。”长时间以来,阿吉情绪非常低落。
  “大队长对我非常关心,知道我妈妈被关在附近的女子戒毒所,就在3月8日的时候安排我们见面。”这次见面让阿吉情绪缓解了很多,“戒毒之后,我不准备在潍坊待了,我要和妈妈、妹妹回四川老家”。

阿鹏,32岁,公司资产过亿 靠吸毒戒赌 幻听幻视疑心重
  “我在这里面待了7个多月了,经过生理脱毒期,基本上不想了。可是我害怕一出去,还是管不住自己。”
  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阿鹏(化名)就会从寝室出来,对着太阳说着一些只有他懂的话语。他说,自己是太阳的儿子,能够和太阳对话。原本,阿鹏掌管着一个资产上亿的公司,但是长期吸毒导致他精神错乱。
  今年32岁的阿鹏显得非常憔悴,长期吸毒对其身体的摧残显而易见。7岁的时候,阿鹏的父母离婚,他跟着姥姥生活。由于父亲忙于生意,根本无法管阿鹏的学习生活。此前他曾经在某公安局工作,但是随着体制改革走向了社会。此刻,父亲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而阿鹏开始在父亲的公司里面从事管理工作。
  “经过我一番努力后,公司最高的一年实际纯收益达到了2000万元左右。”阿鹏接触毒品是一次去西安出差,一个老乡让他见识了冰毒,但是第一次尝试冰毒时的痛苦让他感觉毒品并没有那么神奇。
  嗜赌成性,阿鹏至今如此形容当时的自己。“从2006年开始,我几乎赌博都能输100多万元。”赌徒的心理让他一再博取下一场的胜利。2010年3月份,阿鹏去澳门一家赌场赌博。三天三夜,阿鹏在这家赌场输掉了1100万元。“我当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疯了,这不是败家了吗?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当时我就发誓宁可吸毒吸死也不能再赌下去了。”阿鹏最终做了人生最错误的一个选择。
  由于资金充足,阿鹏几乎每天都吸毒,很快就出现幻听和幻视。后来,阿鹏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吸毒,而且疑心非常重。“一次我看见妻子藏了一袋冰毒,就怀疑她是不是有外遇了,然后就开始打她。”阿鹏说道。
  眼看着儿子被冰毒折磨,其父亲曾经多次将其绑起来送到康复中心。可是,每次从康复中心出来,阿鹏就再次复吸。这一次进入鲁中戒毒所,同样也是父亲将他送进来的。
  “我在这里面待了7个多月了,经过生理脱毒期,基本上不想了。可是我害怕一出去,还是管不住自己。”阿鹏话语诚恳,但记者了解到,戒毒人员的复吸率高达90%多。

本报20名读者今日走进鲁中强制隔离戒毒所 “听听他们的遭遇,告诉身边人”
  本报济南6月26日讯(记者 杜洪雷 张亚楠) “我想带着刚刚高考结束的孙子一起去戒毒所看看,让他也多了解毒品的危害。”25日上午,市民季女士拨打96706报名去参观鲁中强制隔离戒毒所。26日下午4时许,本报从报名的50多名读者中选出20名读者于27日前往戒毒所。
  此次报名参观戒毒所的读者来自社会各行各业,其中有医生、律师、志愿者、饭店老板,也有个体户。“我们欢迎社会广大爱心人士到我们鲁中强制隔离戒毒所,来实际感受一下戒毒人员生活的地方,多给戒毒人员传播正能量。”鲁中强制隔离戒毒所所长潘治胜说道。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